“哎呀,别說了。”白蒼蒼罕見地紅了臉,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夾進随身帶的書裡。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星。
陳陌然注意到,之後的時間裡,她總是不自覺地偷瞄那本書,時不時用手指撥弄書頁,看着它們像扇子一樣展開又合攏,帶起一陣帶着油墨香的風。
現實中,那個眼鏡男确實不是白蒼蒼會喜歡的類型。
但如果,他們在遊戲裡結緣呢?
在大家都罵她是人妖,而他,卻對她呵護備至的時候?
他目光暗了暗,指節無意識地捏住了桌沿。
白蒼蒼轉頭對他說:“你是不是還趕時間啊,要不我們就撤了!我們下午也還有課!”她看了一下手機,1點整。
“回去還能眯一會兒。”
陳陌然說好。
他起身去結賬,等結完賬後發現四個女生已經站在了飯館門口。
見他出來,白蒼蒼笑着揮手,還給他鞠了一躬:“謝謝大佬招待!”
朱溪有樣學樣,也跟着唰地一下鞠躬。
旁邊兩個有點兒不好意思,都小聲說謝謝。
陳陌然看她們笑作一團,“嗯,我先回去了。”
“再見啊!”
他走了一段路回頭,還能看見她的背影。
都十八歲了,走路還蹦蹦跳跳的。
她很開心。
是因為,收到了情書嗎?
陳陌然默默抽完了一支煙。坐在公交車上,他透過車窗看向師院的院牆。
坐在公交車上,他透過車窗看向師院的院牆。
一路過去,都是她的學校。
五月的風裹挾着花香,爬藤月季瘋長,纏滿了鐵欄杆,織成綿延的花海。三三兩兩的學生站在花牆邊拍照,笑聲被車窗過濾,隻剩下模糊的影子。
他也曾收到過一朵月季。
她非說是玫瑰。
為了保存,他将花曬成了幹花,裝進玻璃瓶裡,放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
花會月月重開。
人卻歲歲不同。
【60】
朱溪和白蒼蒼兩個都沒有拆信。
朱溪的手指在信封邊緣輕輕摩挲,平日裡張揚的眉眼此刻斂着幾分罕見的忐忑。這個在情場上一向遊刃有餘的姑娘,此刻卻像個初嘗情滋味的少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原來總說談戀愛肯定要找帥哥。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帥的、醜的、有錢的沒錢的,反正最後都那樣,為什麼不找個高、帥、富的呢?
不能十全十美的話,那就帥的。
但朱溪給白蒼蒼分享過照片,照片上那個男生跟帥不太沾邊。
“但是他真的很關心我。”朱溪說,“遊戲裡其他人都老公、老婆的喊,但是他沒有。”
“本來我還不太開心,結果……”她看着手裡的信封,“他說需要一個正式的方式,開啟我們的戀愛關系。”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在遊戲裡随随便便就喊上了。
“你說這個遊戲裡會出結婚系統嗎?”她小聲嘟囔,“我企鵝的小寵都能生寶寶。”
寝室裡玩這個遊戲的隻有朱溪和白蒼蒼,另外兩個是實打實的學霸,她們中午也不休息,直接去了自習室,這會兒就剩下白蒼蒼聽朱溪講那些甜蜜的遊戲經曆。
又延伸到了生活中,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将朱溪包裹得很緊。
朱溪父母離異,鬧得很難看,很長一段時間,她走哪兒好似都要受到指指點點。
她的戀愛觀跟受了父母的影響,難得遇到一個能夠讓她動了真心的人,白蒼蒼沒有打斷她絮絮叨叨,聽得很認真。
時不時還能給她遞上一杯泡了茉莉花的熱水,跟着附和感歎幾句。
她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朱溪說得差不多了,問:“蒼蒼,你的信誰寫給你的?”
“遊戲裡知道你是女生的人不多吧。”朱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猜測,“我跟我搭檔提過,他當時都不信。”
白蒼蒼把玩着手中的信封,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誰知道呢?”
“那你快拆開看。”
“不要。我想再猜猜,比較有意思。”白蒼蒼抱起書本,站起身說,“該上課了吧。”
原本打算午休的時間,竟在閑聊中不知不覺溜走了。
現在都到點兒去教室了。走廊上已經傳來學生們趕着去上課的腳步聲。
她當然知道是誰寫的。
陳陌然的筆記她從小看到大,還能不認識他的字?
但是她要臉。
她曾對天發誓她跟陳陌然絕對沒有半點兒兒女私情!當時說得有多斬釘截鐵,現在就有多心虛。
還是再等等吧。
總之,等她考慮幾天,待到合适的時間再揭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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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寝室門,就聽朱溪啊了一聲。
她回頭,看到朱溪拆了那封已經攥了一中午,多快磨起毛邊的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朱溪哭喪着臉,“不是蒼山劍客。”
“他不是陳陌然一個學校的嗎,之前還說要給我一個正式的交待,我以為陳陌然帶過來的是他寫的信。”
白蒼蒼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陳陌然今天不是從他自己學校過來的。
他是從A大過來的……
她滿心期待變成了失望。
朱溪深吸一口氣,随手将信塞進櫃子最深處,動作大得讓櫃門發出“砰”的聲響。“走吧。”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上課要遲到了。”
白蒼蒼默默跟上,卻在心裡松了口氣。
——還好,陳陌然寫的字,燒成灰我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