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擡起頭,“那天我在花園裡見過那丫鬟,當時我和她迎面而過,我就覺得哪裡不對。”
甯讓:“哪裡不對?”
那人歎氣道,“那丫鬟我往日裡見過,以往見她,她總是對着人笑得親切。那天在花園裡見到,她卻面無表情地走過了。現在想來,那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麻蘇:“那你怎麼不提前報?”
男人手一攤:“公主,也不能就憑人家一次不笑,我就判了人家的罪名啊。隻是這事後想起來,屬下才發現些端倪。今日她與人交手的時候我在一旁打量,發現那丫鬟臉面還雖是那張,但她那個子卻高了不少。”
甯讓早在打鬥之中察覺了那人的不尋常之處,因此轉而對麻蘇道,“公主府上發生了這等事,看來需要清理整肅一下了。”
麻蘇心情煩躁,“不管怎楊,給我查,掘地三尺地查,一定要把那人給我找出來!”
甯讓則吩咐人去打聽那藥的銷售來源。
重芸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也沒有什麼特别的事情交給她做。她像往常那樣守株待兔,想要找甯讓聊聊她中毒的事,但這幾日他見了她,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更奇怪的是,這春暖花開時節,大家的衣服都越穿越薄,隻有甯讓在脖子上圍了一圈狐裘,整個人恨不得将下巴都縮在那狐裘之中。
難道是得了寒疾,怕傳染人?但他與追月交流之時,也沒見他躲避啊。
難道是我中的毒有傳染性?不然怎麼給自己派了個明顯不受待見的葡地蘭過來。
她用了幾天時間确認,自己身體并沒有任何不适。正巧這幾天甯讓躲得遠,她逮住機會便學習烏提文字,空了還去馬廄裡牽一匹馬出去跑一跑。
不過她外出之時,總覺得身後有尾巴,她故意往後看,才發現那個對她日常殷勤的男侍在身後遠遠跟着她。
監視嗎?這又是怎麼回事?她在街巷中穿行,試圖甩開黏人的尾巴。
結果那男侍越走越快,她無論如何躲避,都沒法逃開他的跟蹤。這樣子顯然是不行的,她那些鋪子還等着她的圖紙下單生産。她這麼久沒與王千金聯系,他怕是又要擔心自己這合夥人是不是遭遇不測了。
“師叔!”
柳明決?重芸遠遠看見一個男人身穿王城護衛隊的铠甲,騎着大馬過來。
他今日戴了面具,重芸也隻是通過他的聲音認出是他。
“師叔中毒可好了?”
那日自己中毒,柳明決也在公主府。看來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想到身後跟着的男侍,重芸眼珠一轉,“好了,你今日巡邏?”
“嗯,正巧經過此地。”
她笑着上前,對他猛眨眼:“那要去城北嗎?”
上次重芸帶着柳明決去看望寨中兄弟的時候,就是去的城北。
柳明決沉思片刻,“現在……現在不去。”
重芸覺得自己眼睛眨得有些累。哎,自己分明是想讓他幫個忙,甩開那身後的尾巴。這傻徒兒不跟他說清楚,他是理解不了的。
她幹脆踮起腳打直球,“你彎腰,我有事告訴你。”
“哦。”柳明決臉上的包散了不少,但是留下了不少痕迹,他不敢确定自己這膿包是不是有傳染性,因此這幾天都戴着護衛隊标準的玄鐵面具,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湊近了,他怕傳染重芸,因此刻意與她隔遠一些。
重芸氣惱,這徒兒本就長得高,他這彎腰彎得勉勉強強的,高大的背脊僵硬地懸在那裡,她想要離他近一點說話都做不到。
她氣急,一把攥着他胸前的一條長辮子,将他的腦袋拖下來,伸手在他頭頂一拍。
他猛然向下彎腰,便見到重芸那雙晶晶亮的大眼睛湊到了自己面前,心中一駭,忙往上仰起頭。哪知重芸手中使勁,握着他那條辮子絲毫不肯松。
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朵面前,以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有人跟着我,你别到處看。我中毒之事,你知道什麼?找個地方跟師叔說說。”
柳明決捂住自己的脖子,他脖子上還有許多疤痕未消,“那日在麻蘇公主府,我與那丫鬟打鬥的時候,也中了她灑出的毒粉,爛皮肉的,師叔最好離我遠些,我怕傳染你。”
原來是自己這好徒兒救的自己?
見他一臉驚恐,重芸倒覺得有些好笑了,他救人都不怕,倒是怕傳染自己。
“怕什麼,師叔都不怕。”她伸出手,“拉我一把。”
此時跟上柳明決,趕緊甩開那男侍才是正事,重芸顧不得這他這傳染人的事。
“快快快,拉一把。”她催促道。
柳明決咬咬牙,從腰間扯出一張帕子蓋在自己手上,避免與她的接觸,然後向她伸出手去。
“這才對嘛。”重芸借着他手上的力氣,躍上了馬背。
那本跟在她身後的男侍今日見她步行離開使臣館,因此也隻是步行跟随,眼下看她上了一個铠甲護衛的馬背,想要追上前去,又想起侯爺交代的話,讓他暗中觀察,确保阿芸姑娘安全就行。
那铠甲護衛顯然與阿芸姑娘是認識的,阿芸姑娘對他說說笑笑,看起來兩人是相熟,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他怕出什麼岔子,趕緊回去騎馬,再出來尋人,結果問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兩人的半點身影。
晚飯時間,甯讓步履匆忙朝自己院子裡走。
守在門口的男侍見了他欲言又止,今日他照常需要報告阿芸姑娘的行蹤。
甯讓進了屋,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的彙報。
男侍猶豫片刻:“侯爺,今日阿芸姑娘沒有再騎馬,是步行出門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