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當我顫抖着摸向頭頂,隻碰到兩片涼絲絲的嫩葉——它們居然還條件反射地卷住了我的手指!瞬間回憶起剛才光溜溜泡在水裡的場景,血液(如果我有的話)全部湧向果皮表面。
"四舍五入我一直在果奔?!"聲音陡然拔高八個度,"而且以後極大概率是個秃子?!"眼前一黑,直挺挺向後倒去。
意識浮沉間,身下觸感突然變得柔軟。勉強撐開眼皮,發現自己躺在張巨大的雲紋榻上——準确說是被放在榻中央的玉盤裡,周圍還墊着七八層鲛绡。遠處傳來精怪們壓低的争論聲:
"要不要喂點甘露?"
"話說回來她現在吃東西嗎?還是就每天曬曬太陽喝點甘露?"
"瞧這可憐見的,葉子都蔫巴了..."
我盯着穹頂的星圖發呆,記憶碎片突然噼裡啪啦炸開:孤兒院牆角的蒲公英、垃圾站的炙陽、燒烤攤的煙霧缭繞、高考準考證上的油墨味、為湊大學費用一天七八份短工、假期最後一天斥巨資買了一份肯德基,站在芒果樹下,神不神那枚墜落的果實正中腦袋瓜...最後定格在《西遊記》電視劇裡孫悟空推倒人參果樹的畫面。
"換個角度,我可以看到偶像猴哥了啊!!!"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嫩葉激動得簌簌作響。下一秒瞥見雲被上倒映出的圓潤輪廓,又"咚"地躺平裝死。就我這尊容,送去給猴哥添個小零嘴嗎?現實的骨感與想象的美好落差太大,我忍不住哀嚎一聲“時也命也!”屋外精怪們聽到動靜,腳步聲立刻雜亂起來。
門被推開的前一秒,我迅速用鲛绡裹成粽子狀。闖進來的松果兒抱着顆碩大的松子,見狀驚得腮幫子都松了:"小果子你幹嘛呢?"
"聽着!"我一把揪住松鼠精的尾巴尖,"從現在起,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裴果果是也!我要努力化形,我要去找花果山水簾洞齊天大聖孫悟空!"
瞟到绮夢飄然而入時,我立馬用兩片葉子死死捂住根本不存在的胸口。"绮夢小姐姐我要穿裙子!"帶着哭腔的童音在殿内回蕩,"從頭發絲到...到果核都是姑娘!純的!"
衆妖精看我情緒波動不定,都默默咽下那句鎮元子臨走前就為我起好的“雷生”這個名字。至于孫悟空,他們根本沒當回事兒,因為從來就沒聽說過這一名号的大能,都以為我信口胡謅。
三日後,五莊觀偏殿成了臨時制衣坊。蝴蝶精們用霞光織就的雲錦鋪了滿地,白玉蠶精吐的絲在陽光下閃着珍珠光澤。绮夢指尖點着下巴打量我:"若要遮掩本體..."
"不要遮掩!"我蹦跶着打斷,"要顯腰身!顯腿長!最好還能——"
"讓葉子變成裝飾?"她突然摘下發間冰晶簪,在我頭頂輕輕一劃。兩片嫩葉瞬間鍍上金邊,舒展成了精緻的蝶翼狀頭飾。
當最終的"流光逐月裙"上身時,連老槐樹精都抖落了三片葉子表示驚豔。裙擺采用九重天蠶紗,行走時如月光流淌;腰封嵌着七十二顆星辰砂,正好卡在果身最細處;最妙的是披帛,用的竟是離三足金烏最近的那朵火燒雲的邊角料,飄動時帶起細碎火星。
臭美的我在流雲鏡前左轉轉右轉轉,忽略果子形态,绮夢他們做的這件"流光逐月裙"真的語言無法形容出來的美和飄逸。
清晨,我被窗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擾人清夢天打雷劈啊!揉着眼睛推開窗——好家夥!耳朵差點提前退休!這房子的隔音做的真是牛了個逼再加個puls,外面哪是晨練,簡直是修仙界的"996福報現場"!
松果兒倒挂在樹枝上,嘴裡叼着《黃庭經》,每背一句就往樹皮上刻一道痕,松鼠尾巴還時不時抽打自己保持清醒。
青簡把自己拆成七節,每一節竹身上都浮現不同的符文,在空中自行排列組合,發出"咔咔"的碰撞聲。
黑熊精抱着一塊巨石深蹲,每蹲一次就吼一句"力大無窮",震得樹梢上的露水簌簌下落。
柳絲絲在晨光中織網,蛛絲上閃爍着道紋,每織一圈就念一句"天網恢恢"。
蝴蝶精绮夢則在空中翩跹起舞,翅膀灑落的鱗粉在空中凝結成《道德經》的字句。
最離譜的是穿山甲精,它把自己埋進土裡,隻露出一個腦袋,嘴裡念叨着"土德厚載",活像個修煉中的土豆。
清風明月盤坐在石台上,周身清氣缭繞,顯然已入定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