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您的病可大好了,可還有什麼不适,我養着胎倒是囤了些補品,給您送來些可好?”謝明萱拿帕子擦拭着早就流幹的淚水。
“不必了。”李南雲出聲拒絕,她接下來還有事要幹,不願與她在這閑聊。
謝明萱卻假裝看不出她的不耐煩,又提起一個話題。
“殿下來神居山可是有事?”她尾音上揚,即使已快為人母,還帶着少女的嬌俏。
李南雲将雙臂交疊撐在膝蓋前,“本宮聽聞此地山美水美,特來體驗一下風土人情。”
話又被她囫囵回去,謝明萱眉頭輕蹙,不知該從哪處下手。
李南雲突然想起袁若兮,兩人的身影在眼前重合,隻是袁若兮大抵是不會為此哭泣。“既然身子重,就回去歇着吧。”李南雲主動送客,她便也不好還留下,也就告退了。
淺粉色的雲錦更襯得她,膚白似雪。“夫人,何苦來跑這一趟,您是出嫁女,謝家的事本就怪不到您頭上,哭一場别傷了身子。”
謝明萱冷眼暼了她一眼,小聲地怒罵道:“沒見識的東西,婆母這兩日眼瞧着心煩意亂定是有事不順,恰巧長公主就來了,我不得來探探口風?”
小丫鬟連聲應是,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臉:“奴婢多嘴了。”又轉了轉眼珠子,提議道,“為何不去找四爺,他聰明機智又博學多才肯定得知其中緣由。”
提起袁西承,元荷勾起嘴角,俨然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她的耳朵被謝明萱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到底是誰的丫鬟!”
袁西承不過是個旁支的庶子,聰明機智,她看是心思深沉。毒蛇一般的人物,盯着你久一些都覺得脊背發寒。
陰濕的人物不過長了張好臉,在老夫人面前得了臉,也配叫一聲“四爺”了,也就是元荷這種沒見識的丫頭才會喜歡了。要不是袁世浩隻是個貪圖享樂的,想起夫君,她的臉上浮現起甜甜的笑容。
袁世浩就是被袁老夫人寵壞了,本質不壞,自她過門後也是千依百順,長相也是白白淨淨的,比起袁西承她還是更喜歡自己丈夫。
袁世浩一大早就被母親叫到院中等候,來了才發現袁西承早就挺拔地站在正中央的栾樹旁,“四哥來得這麼早。”
他揉了揉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睡眼朦胧地就開口了,反觀袁西承身上的衣裳沒有一絲褶皺,顯然是提前打理過的,頭發也被整齊地梳上,還散發着淡淡的梳頭膏的香味。
每日晨昏定省,不論天氣如何惡劣,他從來沒缺席過。袁世浩一年能來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他現在也不明白母親這麼早叫他過來幹嘛。
袁西承擡起手幫他整理被塞在裡衣内的衣領,“下面人怎麼做事的,弟弟真該好好管教才是。”
盡管他說話溫溫柔柔的,袁世浩還是很害怕這個哥哥,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具體哪奇怪,他也說不上來。
袁世浩怕他真把這件事拿到母親面前說,連忙為下人開脫道:“沒有的事,是我怕來得遲,自己穿的。”
袁西承還欲說些什麼,卻被從屋内走出的嬷嬷打斷,“夫人請兩位進去。”
一進屋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藥味,袁世浩快步走到母親身邊,關懷地問道:“怎麼又病了,前兩日還好好的。”
袁西承看着他們母子情深的樣子,眼底劃過一抹諷刺,又迅速換上一副關切的嘴臉,“可要找醫師再看看?”
袁老夫人沉默地搖搖頭,精氣神一時間被抽去好多,“今日找你們來是有要事相商。”
她扶着額角的抹額,閉着眼思索了一會才又開口:“昨日派去憐惜丁刺史的人不見了。”
袁世浩搞不清狀況,兩隻眼睛在母親和哥哥之間來回打轉,隻見袁西承的眉頭越蹙越緊,緊咬着後槽牙開口。
“老夫人是疑心他在為自己留後路了?”
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對上袁西承的視線,“多年舊友了,他真當自己能全身而退。”袁老夫人最後還是沒忍住,怒罵了一聲:“蠢貨!”
袁西承剛想開口與她商量對策,目光掃過袁世浩,欲言又止地看了袁老夫人一眼。
“無妨,浩兒也大了,族中的事也該知曉了。”
袁西承心中冷笑一番,他費盡心思為袁氏鑽營多年,自己兒子大了,就想取代他?做夢!
“事到如今,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了。”袁老夫人開口意有所指,“就是我老了有些力不從心啊!”
袁西承眼中眸色更沉,髒活累活都他一個人幹了,母子倆想坐享其成,真把他當傻子。
他左手抓住右手手腕,站立在原地不接話,打算當座上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