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少年身後傳來一聲輕柔且沉穩的童聲。
起身看清是何人後,少年微微一怔,躬身行禮:“參見永安殿下,草民乃樓相之子,樓容璟。”
百裡潼眠聽聞,微蹙眉。原來這就是父皇說的伴讀之一,細細打量,少年眼眸清澈,眼波長而秀氣,流而不動,帶着笑意。
樓容璟人如其名,翩翩公子,隻站在那,就使周圍的事物失去了光芒。
“這個送你”。潼眠由腰間解下玉佩遞過去,那是一枚獨特樣式的琉璃玉佩,她緩緩開口道:“本殿無意擇婿,更無意那九五之位,隻願仗劍江湖,策馬揚鞭。”
“草民明白了。”恭敬地雙手接過玉佩,淺淺笑了笑,臉上略顯蒼白。
看來是遇上聰明人了,潼眠心中大喜,倒也無需多費口舌了。
“明日本殿自會向父皇說明,琉璃玉佩遺失。”琉璃玉佩乃是帝女擇婿的信物,潼眠就這麼草率地贈人了,她已經能想象父皇那張抓狂的臉,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少年擡眸,恰好遇上了那盈盈笑意的臉,略惶恐又低下頭。短暫一暼,隻覺那眼眸如秋月,清冷,又如水波澹蕩。
她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入了殿内。
待他回過神,四下已無人,隻得微風輕拂衣角。映入眼簾的三個燙金大字:永安殿。
次日。
甘露池旁。
“什麼?!玉佩丢了!”絲毫不顧一旁三三兩兩的宮女内侍,百裡冼露出驚訝的表情:“哎喲,那可是寒山居士那個老頭送給朕的千年琉璃打造的玉佩啊,就這麼。。。。。。”萬分心痛,這麼稀罕的玩意,被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弄丢了。
百裡冼就差捶胸頓足了。
“父皇,您看信物都沒了,兒臣看,這擇婿也可就此作罷了”。心中暗爽,礙于不能表露,強忍住喜悅之色,她故作失望:“不如今日就遣了那些伴讀各自回府吧。”
百裡冼輕歎一聲,扶額,面露難色。朕的這個女兒呐,心眼子比夏天池塘裡的蓮藕都多。罷了罷了,隻要女兒高興就好啊。
百裡冼極其配合地挑挑眉,俯身湊近潼眠道:“那就。。。。。。依了眠兒吧。”
“多謝父皇,今日的奏章就交給兒臣吧。”
作為交換,潼眠犧牲了今日的閑暇時間,給百裡冼批閱奏折。
不遠處,紅衣少年望着甘露池的方向出神。眼底的淚痣,略顯悲涼之意。
“炿月公子......”察覺到少年出神的方向,一旁的宮女諾諾道:“聽說永安殿下擇婿的琉璃玉弄丢了,已經取消擇婿了,您不久後就能回飖澹了。”
“是嗎?”在溇兆當質子的這幾年,隻聽得旁人如何誇贊永安殿下,今日遠遠一觀,怕是再難忘懷。一想到為質期限已快到期,不知當是喜悅還是惆怅。喜的是終于要回到飖澹,悲的是恐怕以後難以相見。“玉佩怎麼會突然弄丢?這麼重要的東西。”怕不是故意弄丢的吧,這位殿下可當真是聰明,信物沒了,也就沒有擇婿這一說了。
額前幾縷碎發飄揚,一襲紅衣,眼睑低垂。他不喜紅衣,完全是因為她愛,隻為了與她相配啊。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笑意,像是在自嘲般,随風帶走。
再見了,永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