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給自己想好新名字了嗎?”樓容璟勾起一小撮銀發,百無聊賴地繞着圈把玩着。
“伍念棠……如何?”潼眠指尖輕輕叩了叩圓桌道。
“念棠……周明棠……好個相思局。”樓容璟欣賞地看着自家夫人,看來現在不僅要防司馬炿月,還得防其他姑娘了,畢竟夫人這公子形象,普通姑娘可是招架不住的,再加上如此溫潤清朗之聲。
第二日,天色大好。
周明棠倚着荷塘邊涼亭作畫,鵝黃袖衫更顯清瘦。筆尖懸在“念棠”二字上方輕顫,一滴墨正好墜在畫中紅衣公子身後的殘荷上,與他幾年前初見司馬炿月那日,他也是一襲紅衣,印象中,他似乎偏愛紅衣。
“姑娘,貴客到了。”
侍女剛通傳,回廊已傳來玉佩相擊聲。周明棠慌忙掩住畫軸,擡眼卻撞進鏡湖般的眸子——青衫公子執扇而立,眼角朱砂紅痣豔如泣血,與司馬炿月的淚痣截然不同。
“在下伍念棠,與太子殿下同來,不慎在貴府迷了路。”潼眠折扇展如屏風,“姑娘這《殘荷聽雨圖》,倒讓在下想起那句‘留得枯荷聽雨聲’。”
周明棠腕間翡翠镯撞出輕響。
她望着對方執扇的模樣,與記憶裡那紅衣公子的模樣交替重疊,竟有些恍惚。宣紙忽被晨風掀起,露出角落未幹的題詞:念君如棠,思之如狂。
荷香陡然濃烈。
“伍公子,你别告訴太子殿下……”周明棠窘迫不已,雖沒有被司馬炿月本人撞見,但眼前這位伍公子恰好又是同太子一同前來的,怎會不知她畫的正是司馬炿月。
潼眠折扇輕轉,颔首作揖:“在下什麼也沒看見,隻是迷路途經此處,不過姑娘這題詞,倒是與在下名字有緣。”
周明棠臉頰薄紅,試圖轉移話題:“伍公子,賞荷宴快開始了,不如由我帶你去。”
“那就有勞姑娘了。”潼眠知周明棠身子不好,特意放慢了腳步與她并肩而走,“聽聞姑娘身子不好,在下正好是遊醫一名,日後姑娘若有需要,可随時差人喊我前來。”
“伍公子有心了,這麼多年,父親請了許多名醫,也不見起色,明棠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周明棠眼神落寂,聲音也稍微許虛弱。
“姑娘可是常年不出府,也很少走動?”潼眠折扇輕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那可不是,足不出戶,也不走動,正常人也得悶出病來,大戶人家小姐都是這般嬌貴,弱不禁風的。
“伍公子真是料事如神,确實是這樣,我身子清瘦,父親就我一個女兒,關心得緊,從不讓我出門,我也很少走動,偶爾在這涼亭作畫。”周明棠薄唇輕啟,面露驚訝之色。
“那就對了,府外的世界可精彩了,飖都,溇都都是别有一番景色,我去過平州,雲州,溇都,半月灣,那裡的人也各有不同,衣飾,風俗也不同,比如半月灣炎熱,那裡的人衣料較少,在我們看來覺得不成體統,但在那裡再正常不過了;再有溇兆的寒山,一年兩季都是雪季,銀裝素裹,折梅賞花也不失一番情趣……”
周明棠認真傾聽着,眼裡滿是向往……
兩人走過的回廊,泛着濃烈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