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黛沒接他這話茬,而是繼續道:“既如此,您當知曉常景會的名頭。”
李守拙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點頭道:“常景會勢力遍布北省,與官商多有聯系,我豈會不知?”
“那麼,李縣尊認為,會首辜老漢的義女是否夠資格做路大人的娘子呢?”她眯眼笑了。
李守拙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竟然是……這事情難辦了。
“談姑娘說,要用李某的前途換路老弟的性命,不知具體是指什麼?”李守拙的神态變得認真起來。
上鈎了。談黛心中暗喜,卻不着急回答,而是揀了個橘子剝着吃。
李守拙忙屏退左右,隻待她開口。
“李縣尊是前朝的進士,卻在知縣任上一做就是将近二十年,從無升遷,您不覺得跟着鄭閣老沒什麼前途嗎?”談黛淡淡地道。
“路老弟雖主張改制,但朝中人盡皆知,他隻管做事,從不與任何人結黨。”
意思是,他根本不相信救了路舒後會受他提攜。
“李縣尊誤會了。”談黛輕笑,“我說的您的前途不是路舒,而是趙經元趙大人。”
趙經元,内閣閣臣。如今鄭黨貪墨橫行,朝中清流大多尊奉這位趙閣老。
“談姑娘,竟能說動趙閣老?”李守拙問。
她當然說不動趙經元,事實上,她甚至連趙經元的面都沒有見過。但此時她隻要讓李守拙相信她有這個本事就行了。
“李縣尊請看。”她慢慢悠悠地起身,行至李守拙面前,提起袖口,露出腕上一隻羊脂玉镯。
借着影影綽綽的燈光,李守拙看清了,那玉镯上竟精巧異常地雕着整部《心經》。
他眼睛看得發直,“昔日南省名匠董玉以一手微雕功夫獨步天下,生前他最滿意的作品便是兩隻雕刻佛經的玉镯。這兩隻镯子,一隻被酷愛玉石的趙閣老買走,另一隻則下落不明,相傳已毀于戰火。談姑娘這是……”
談黛“嗯”了一聲,道:“那年我過生日,他送我的。”
李守拙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何?李縣尊可願換位靠山?”談黛看他反應便知事情已成了七八分。
“空口無憑。”
談黛于是摘了那镯子,擱在案上,算作信物。
李守拙小心翼翼地收好,笑道:“我們現在就動身,去追路老弟。”
成了。談黛暗中松了一口氣,其實,她并不像她看起來的那樣胸有成竹。
“我同你們一起去。”一道虛弱的女聲自門外傳來。
楚脂心頭一動,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