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總是會給人帶來無限恐懼,尤其是身邊沒有可信任之人的時候。
宴初和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看着天花闆,雖然隻能看到一絲微弱的光亮,卻也是他唯一的慰藉。
大腦受到損傷後精神狀态會變得非常差,宴初和也因此每晚都會做噩夢,醒來之後還會非常頭疼難以再次入睡。
就如此刻,他睜着眼,額頭滲出薄汗,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栗,像是還沒從噩夢情景中走出來。
良久他才緩緩閉上疲憊的眼睛,伸手去按壓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口中喃喃:
“唐醫生,我想吃糖了。”
可是沒人回應。
宴初和睜開眼,人還有些恍惚。
他忘了,今天唐既白不守夜。
如果唐既白在的話,他醒過來的下一秒對方就會主動上前幫他緩解腦袋上的疼痛,根本不會等到他叫人。
宴初和重新閉上眼,無視耳邊嘈雜的小動靜。
不過發出動靜的人似乎不想放過他,主動來到他面前。
“真可憐,小東西。”
男人臉上帶着些許擦傷,鋒利的眉骨處有一道剛好沒多久的疤,身上的夾克不知道在哪裡蹭的一團灰。
明明他的樣子更狼狽,但在他眼中,躺在床上失去視覺毫無自由的少年更慘。
宴初和睜開眼,雖然看不清楚,卻還是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安又麟?”他有些意外,“怎麼是你?”
安又麟嗤笑,“不是我還能是誰?除了我還有誰願意冒那麼大風險潛入醫院帶你走。”
宴初和眉心微微蹙起。
他以為敢潛入醫院找他的人會是安瑜,畢竟對方還有個實習醫生身份在,進入醫院也比較合情合理。
如果是安又麟的話,他的計劃全都被打亂了。
這是個陷阱,但不是給安又麟跳的。
“趁現在沒人注意,你趕緊走。”宴初和顧不上掩飾,用一種近乎命令地口吻對安又麟道。
安又麟沒放在心上,反而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好奇地盯着少年看。
“沒想到你離開我幾天膽子也變大了,不怕我,這是個好事,小東西。”
安又麟伸手,本來準備摸一摸少年的下巴,鬼使神差地摸上少年的眼睛。
“這裡,就算看不見也是一樣的漂亮。”
宴初和無奈歎氣。眼前的男人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即将面臨的危機,他隻好又強調一遍。
“别說話,小東西,我好幾天沒見到你了,有點想,讓我好好看看你。”安又麟說着,整個人懶散地靠了過來,兩隻手捧起少年的臉,似乎在用目光去描摹少年的容顔。
“你……”宴初和意識到自己的話簡直是對牛彈琴,一時有些氣急,“你能不能正經一點,現在,立刻,從這裡離開!”
安又麟微微眯起,依舊固執不聽勸,甚至微微欺身,馬上就要親上來。
宴初和扭過頭,躲開了男人的親吻。
安又麟頓住,神情變得非常難看,眉骨上的傷因為他的動作滲出血。
“為什麼拒絕?”
宴初和很心累,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安又麟你必須……”
“我問你為什麼拒絕!”
安又麟粗暴地打斷宴初和,兩指成爪抓住宴初和,但下一秒還是改抓為掐,手指鉗住宴初和的下巴,用力很重,幾乎瞬間少年下巴上的皮膚就出現明顯的紅痕。
“是因為那個唐既白嗎?”
“哈哈!我就知道這家夥心懷不軌!每天晚上都守在你身邊,你是不是也被他蠱惑了?”
“還是你自己水性楊花,是個離不開男人的sao貨,趁我不在跟他好上了?!”
安又麟話糙得很。擱宴初和失憶那會兒會覺得委屈害羞,着急想反駁,但現在他隻覺得惡心。
他真的很想問問安又麟,你又比其他人好到哪裡去呢?
趁他失憶心智不全的時候試圖you奸,現在因為自己的拒絕而無端暴怒,不過是個穿着人皮的色中惡鬼。
更何況與唐既白相比。
安又麟有哪點比得過唐既白?
安又麟言語發洩完不算,盯着宴初和的眼睛看了半天還是不甘心,強行控制着少年完成剛剛沒能實現的吻。
真惡心。
宴初和咬着牙不肯松開,哪怕嘴唇皮肉被男人啃噬出傷口。疼痛伴随着血腥味流入唇腔,少年積攢力氣一拳砸向男人,雖然指骨被震得生疼,但也因此脫困。
“滾!”
安又麟看着宴初和的眼神愈發陰鸷,那一瞬的表情幾乎和安瑜重疊,而且因為他更顯兇态的面容,不像蛇,倒像是某種猛獸。
“小少爺,你以為有宴家在我就不敢動你了嗎?我是不可能放過你的,絕對!”
男人聲音急促,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癫狂,“我會帶你離開,把你藏到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你會永遠,永遠和我在一起。”
宴初和閉上眼,一個字也不想和眼前人說。
他身體才剛恢複一點,沒什麼力氣反抗,隻能被對方帶着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