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既白難得回了趟辦公室,屬于他的位置上有些空蕩,隻放了幾支筆,還有幾個病曆本。
他收拾了一下,旁邊桌的醫生卻突然開口。
“喲,我們大忙人終于舍得回來了?今天不用陪那位大少爺?”
唐既白收拾東西的動作不停,甚至加快幾分,俨然一副不想和對方交流的态度。
說話的醫生沒得到回應有些不爽,“啧”了一聲擋在要離開的唐既白前面。
“我說,你攀上宴家這棵大樹就忘記我們這些曾經共事的同事了?别忘了當初你被人從三區趕出來是誰收留的你!忘恩負義的家夥。”
唐既白微微蹙眉。
這位醫生說的事情對他來說隻是任務設定的一部分,換句話說,他對此其實毫無印象,自然也談不上……忘恩負義。
他對這位同事憤慨與嫉妒的心情并非沒有察覺,隻是懶得處理。
但現在對方攔住了他回病房的路。
有點礙事。
按照系統出品藥物的說法,今天宴初和的視力就能完全恢複,他還等着看結果。
唐既白下意識想冷笑,然而嘴角還沒上揚一個像素點耳邊就傳來系統機械的警報聲。
“啧,下次出任務能不能給我找個非高冷類型的角色。”
系統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是聽沒聽到。
“喂!我跟你說話呢?唐既白你聾了嗎?”
對面的醫生還在喋喋不休,唐既白的眉眼愈發冷淡。
“留下我是院長的決定,如果你覺得不妥可以向院長反饋,現在請讓開,我還要去見我的病人。”
醫生也沒想到唐既白态度能這麼強硬,然而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男人已經越過他走到門口,他趕緊開口:
“你别得意!宴家現在能容忍你是因為你救了他們的小少爺,但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曾經害死過一區的貴人還會信任你嗎?我等着你哭着求回來的那一天!”
唐既白面無表情,步履不停,就這樣一路走到宴初和的病房,低頭才發現掌心的筆已經斷成兩截。
他若無其事地放下東西,下一秒就聽見少年有些興奮的聲音。
“唐醫生!我可以看見了!”
唐既白轉頭,坐在病床上的少年嘴角帶着笑,兩隻眼睛恢複了往日的光彩,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然而這份笑容卻沒能持續太久,很快少年嘴角揚起的弧度消失。
“唐醫生怎麼了?不開心嗎?”
宴初和不知道辦公室發生的事情,隻知道唐既白一進門臉上就透着冷肅的氣息。雖然他在失明前也隻見過男人幾次,但很明顯不是這樣的。
唐既白也意識到自己表情不太對,但現在他沒辦法再在恢複視力的少年面前隐藏真實情緒。
“沒什麼……隻是想到一些往事。”
宴初和露出幾分認真傾聽的态度,然而唐既白并沒有告訴他的意思,他隻好有些失落地作罷,隻是心裡盤算着怎麼逗唐醫生開心。
不過在這之前,恢複少爺身份的宴初和還是多加了一句:“如果有人欺負唐醫生,唐醫生一定要跟我說哦,畢竟我們現在可是同一條船上的。”
唐既白正蹲下來檢查他眼睛,手上動作有一瞬停頓。
“嗯。”
也不知道怎麼,聽完宴初和這開玩笑似的話語,唐既白原本郁結的内心居然松動幾分。
他沒能第一時間察覺,隻是下意識不再去想那些讓他情緒起波瀾的往事。
下午宴先生過來看宴初和,得知兒子眼睛好了的消息,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當即決定明天就安排私人飛機接宴初和回家。
這段時間宴先生幾乎每天都會來看宴初和,這和曾經放養的态度截然不同。
這讓原本有預料的宴初和都有些驚訝。
這就是放飛自我的老父親所做出的表現嗎?
不過這種感覺不差,他也樂意和對方維持這種父慈子孝的關系。
帶唐既白走的事情之前他就和宴先生商量過,本來以為還需要費點口舌,結果沒想到對方一口答應,也是稀奇。
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帶一個醫生回一區,對于在一區有着隐形皇帝身份的宴家來說不過是擡擡手的事情。
即使唐既白曾經的罪過其他有點權勢的家族。
上飛機前,宴初和回頭看了眼下方他住了很久的醫院。其實這裡不是他在十七區待的最久的地方,他待的最久的應該是遠處那破舊、像沙丁魚罐頭似的居民區。
隻是在那裡大多是些不太好的回憶,他也沒興趣故地重遊。
倒是宴先生注意到宴初和視線的落點,臉色有些不好看,對于那個勾得自己兒子魂不守舍的家夥惡感又上升了幾分。
宴初和的身體還有些虛弱,長時間的飛行相對而言是種負擔,所以飛機會在三區短暫停留後再出發。
借此機會,宴初和向宴先生請求在三區停留一晚,順便檢查身體。
最近宴先生對他的愧疚感正值頂峰,自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