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躍瞬間偃旗息鼓,聲細如蚊:“你決定結婚的時候不也誰都沒通知嗎……”
“一碼歸一碼,我做得不對我可以道歉,但你也不可能是為了氣我才去和人終身标記吧。”景讓很想戳着他的腦門痛痛快快罵一頓,但罵得再狠,漆躍這個終身标記也都做了,改都改不了。
“那個人是誰?”他歎了口氣,“我幫你查下他家的情況。”
漆躍沒說話。
景讓手機都拿出來準備搖人了,還沒聽到名字,皺起眉:“都到這份上了還不肯說,不會真有什麼問題吧?!”
“不是…”漆躍急忙說,“我…也不知道是誰。”
……
杜卡有專門的貴賓室,祁宴花半個小時喝完咖啡,景讓黑着一張臉擰開了門。
祁宴眉梢輕挑:“噢,看來談得不算太愉快。”
景讓搖了搖頭:“走吧。”
他們離開杜卡的時候,屬于漆躍的那層工作室緊閉,漆躍也沒有出來相送。
上了車,祁宴報了個餐廳名字,車輛彙入車流緩緩行駛,汽車細微的嗡鳴流淌在安靜的空間中。
“你和那個設計師關系很好?”祁宴偏頭注視着他。
景讓模樣有些頹唐:“挺好的,經常一起玩。分化之後認識的,那會兒他剛丢掉一個大牌的設計師工作,還沒進杜卡呢,簽進裴創的酒吧當氛圍組,大家都叫他小辣椒。後來看着他一步步有了客戶,走進杜卡,在杜卡有了一整層自己的設計工作室。”
他頓了下:“作為朋友,很心疼他。作為Omega,我挺佩服他的。”
祁宴又問:“那他告訴你為什麼會終身标記了嗎?”
“說是家裡想要他和一個Alpha結婚,他不願意。”景讓搓了搓臉,“但是随便拉個不認識的Alpha就終身标記了,這是什麼解決辦法啊?”
“他平時看着像是會輕易做出這種決定的人嗎?”
景讓閉了閉眼睛:“他是藝術家人格,說話做事都挺逃脫的。但畢竟這麼大的事——”
“也許他有他的苦衷。”祁宴擡手,溫和的掌心覆蓋在他搭着腿的手背上,“萬一他們家特别封建嚴格,隻有這一條路可以選呢?”
“拜托,現在是2136年,路過的狗都受過性教育了,誰家還在搞封建啊?”景讓大受震撼,“而且信息素要看匹配度的啊,匹配度低于50%強行标記會有生命危險。他要不是這次還算好運,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便宜Alpha能和他契合上,他小命都丢了。”
“你決定和我結婚也是一瞬間的事情。”祁宴五指順着他手背縫隙滑入,将他的五指緊扣起來,“你那個時候賭的是什麼?”
景讓沉默了。
他不能否認,自己就沒有賭上未來,或者說,賭上生命。
半晌,他煩躁地撥了下頭發:“性質不一樣,我又沒有被終身标記。”
“一樣的。因為這都是我們自己做出的選擇。”祁宴的語氣渺遠,“我知道你想幫助你的朋友,但大多數時候他們需要對自己負責。作為朋友在旁邊支持和理解就可以了。”
見景讓沒吭聲,祁宴又湊近了一點點,手肘碰碰他的,哄道:“好嗎?”
“我知道了。”景讓重新坐起來了一些,掏手機發了訊息,“但我還是得查,查下漆躍家裡究竟是什麼情況。”
祁宴沒有再說話,似乎這種程度的“關心”尚不需要勸阻。
等車已經快駛入餐廳所在的停車場時,景讓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祁宴問的是“為什麼要終身标記”。
而他已知的是景讓問漆躍“Alpha是誰,什麼時候找到的”。
兩者差異巨大,即使是景讓這個熟悉的朋友,第一反應都是什麼Alpha魅力這麼大,能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内決定終身标記。
而不是去想這背後有什麼隐情。
祁宴撒謊了。
一種奇異的感覺爬滿了景讓的後背。
無法言說的恐懼,和無法言說的憤怒。
他看向祁宴,如琢如磨的側臉仍舊風輕雲淡,面對他的眉目總是溫柔。
祁宴,你的秘密,什麼時候才有揭曉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