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一宣布,全家人炸鍋了。
“爸,您身子骨還硬朗着呢,說什麼遺囑不遺囑的!”
“就是!您這過生日呢!”
“爸爸,你就是操心太多了,遺囑都開始籌備上了。你看你的孫子孫女,都成長得這麼好,你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情,安享晚年…”
……
按照以往,景讓必然也是這七嘴八舌裡的一員。
但他現在懵了。
祁宴今天在場,名義上他算是一家人。
但爺爺這個洞穿一切的精明人,隻是看破不說破而已,本質上還是外人的。
爺爺當着祁宴的面突然宣布立遺囑……景讓真的揣摩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完全不敢貿然講話。
他和祁宴交換眼神。
祁宴也眉頭蹙起,眼神裡是實打實的茫然。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景泰和略一擡手,示意他們安靜,“現在的景耀運轉得很好,當年決定讓你們三個孩子各自負責幾個闆塊,看來真是沒做錯。問凝和至漳在總部當的聯席CEO也配合得很好,你們都有能力。”
老爺子頓了下:“但是景耀最終還是要交到真正有能力,有戰略目光的人手上的。”
“我會用明年一整年來觀察每個人的表現,再決定我的遺囑内容。”景泰和繼續道,“至于我要怎麼觀察,大家就不用操心了。”
小姑景同希左看看右看看,身子向前湊了湊,發問:“爸,接班人隻從我們三兄妹選,還是……”
老爺子眨了下眼:“同希啊,想回業務線競争?”
小姑立馬噤聲,臉色都白了一瞬。
如今大伯、父親和小姑,都是景耀集團董事會的成員,日常看看報告,參與下重大決策。
而具體的業務線,都是下面的孫輩,也就是景舜、景問凝、景至漳在負責。
爺爺問這句話,約等于在問她是不是想和自己親兒子競争。
誰聽了不吓人!
大伯此刻的表情也很精彩,想問又不敢問。
畢竟這麼重要的場合,家裡的長孫、勢力最不可撼動的景舜不知上哪去了。
景同晖在這三兄妹中算是最不強勢的,自從景問凝接過家裡的生意之後,他就和景讓母親結伴周遊世界去了,主打一個佛系。
在場估計隻有他倆夫妻沒有什麼争接班人的欲望。
不過……
景同晖擔憂地出聲:“爸,景讓也在考察名單裡嗎?他一直沒接觸過集團的經營啊,再加上他的身體情況…”
他們家最有希望去争一争接班人的,就是景問凝。
景讓先主動出局,爺爺的關注才會更多傾斜到姐姐身上。
“是啊,爺爺,我就當個社會閑散人士挺好的。”
景讓一點就透,立馬拿捏住自己遊手好閑的人設,“經營管理不适合我,我也就最多能管管我的車庫了。”
小姑也跟着瞎摻和,眉飛色舞的:“讓讓現在也成家了,應該也有很多注意力會放在祁宴身上吧。”
景至漳和他媽隔了個座位,根本來不及阻攔,無語扶額。
景泰和看着這鬧哄哄的場面,将筷子重重一放:“說了是景家每個人,就是每個人。現在一點實際的事情沒幹,就想着先把誰踢出局,是想把我提前氣走嗎?!”
景問凝見狀忙站了起來打圓場:“爺爺别生氣,父親不是那個意思,讓讓從小被全家慣着長大,愛子心切罷了。他現在成了家,身體狀況也有改善,自然也是要學着擔事兒的。爺爺的用心良苦我們都明白~”
她的手背在身後,給景讓比了一個不要出頭的手勢。
爺爺面色果然好轉,還被轉移了注意力,他驚喜地看着景讓:“孫子的身體有改善了?!”
結婚當然是因為各方面都合适,契合度帶來的必然影響就是身體好轉,毫無邏輯破綻。
景讓隻能承認:“嗯,爺爺,現在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好啊,好啊!”景泰和肉眼可見的開心。
景讓的身體一直是爺爺、景家人的心病,如今聽到有好轉,都有種雨過天晴的喜悅。
景讓的媽媽也是第一次聽,激動得眼眶含淚。
景讓更是心虛,聲音都小了很多:“爺爺對不起,是我不懂事了。”
大伯舉起酒杯:“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今天還是你們爺爺生日,别傷了和氣。我們先共同舉杯,一起慶祝一下!祝爸生日快樂!”
大伯說話更管用一些,大家紛紛中止了剛剛的争執,舉起酒杯慶祝。
“也祝賀我們家最寶貝的小讓,找到幸福,身體也越來越健康。”
“謝謝大伯,謝謝大家!”景讓一飲而盡。
景泰和颔首:“這件事就讨論到這裡,我不希望看到你們為了一個虛名搶破頭。今天景舜不在,記得傳達一下。”
“好的爸!”
小姑在座位上小聲嘀咕:“哼,誰不知道您偏心大哥二哥。”
景至漳連忙給夾了一塊魚肉過去,想堵嘴之心十分迫切:“媽,吃點菜。”
…
生日宴特聘了五星酒店的廚師團隊來家裡做的,滿桌美食佳肴,照顧到了每個人的口味。
可惜在場的隻有景家最小的妹妹吃得開心,所有人都各有心事。
用餐結束,大家又去偏廳娛樂。
以往聚在這個度假山莊時,年齡稍大的會陪爺爺散步聊天,小輩就各玩各的,打打台球遊遊泳什麼的,想喝酒也有專門的小酒莊。
今天大家目的倒是都明确——坐在中式木椅上磕瓜子兒陪聊。
都在想方設法從老爺子嘴裡問出一點遺囑考察相關的信息來。
而景讓也因為第一次帶祁宴來的原因,不敢造次。
不然他已經去喝酒玩遊戲了。
祁宴今晚基本沒說什麼話,主打一個磁鐵人設,走哪兒都和景讓自動吸附。
室内熱鬧,但也沉悶,頗有種空氣一口比一口少的感覺。
老爺子也覺得憋悶,撐着拐杖起身,點到了景讓頭上:“小讓,出去陪爺爺走會兒。”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景讓臉上。
“好,爺爺。”景讓硬着頭皮應道,立馬起身,去給爺爺取保暖的外套。
小姑立馬上前獻殷勤:“爸,我和漳兒陪您吧,小讓随性慣了,不太會照顧人,這山莊台階這麼多,萬一摔了。”
“我就是找他說話的。”老爺子也不避着,直言不諱。
害怕再說幾句,二哥一家怕是真的要和自己家對立。
景讓慌得兩三步折返,給爺爺穿上,攙扶着他出了門。
臨出門前頂着全家人的目光給景問凝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照顧下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