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昭昭忙拉着青蓮穿過一叢叢紅梅。
青蓮腳步亂了,道:“小姐,小姐,您慢點。”
甯昭昭不敢打擾那人,隻在附近一顆樹下停了下來,拉着青蓮靜靜的看着吹箫的人。
那人睫羽低垂,似乎正專注在蕭聲中,沒有注意到聞聲而來的甯昭昭和青蓮。
一曲吹完,甯昭昭誇道:“公子的蕭吹得比宮裡的樂師還要好。”
他放下箫,睜開眼睛,這才看見對面正看着自己的兩個姑娘。
為首的小姐杏面桃腮,目光若盈盈秋水,肩上落的紅梅花瓣寶石一樣點綴得恰如其分。身後跟着的丫鬟打扮的姑娘模樣也十分清秀,看着就親切。
他上前鞠了一躬,道:“剛才顧着吹箫,沒注意到二位姑娘,真是失禮了。在下沈長安,今日随家父沈江臨入宮,在此吹箫,若是叨擾了二位姑娘,在下很抱歉。”
很是彬彬有禮,模樣也俊雅不凡,看他穿着華貴,腰間佩戴着好幾塊玉佩珠串,想必也是哪家進宮赴宴的貴族公子。
甯昭昭上前一步行了大禮,青蓮跟在身後也一同福身。
甯昭昭莞爾一笑:“原來是端王世子,小女甯昭昭,是鎮國公府家的女兒,這位是青蓮姐姐……剛才聽世子吹箫,不由得追随蕭聲到此處,擾了世子的清淨,還請世子見諒。”
端王沈江臨是先皇的十四皇子,當今皇上的親哥哥。端王爺不握兵權,皇上對他頗為信任。
貴族說話就是累,見諒來見諒去的,青蓮扯了扯嘴角。
沈長安也拱手回禮,他聽父親說過,鎮國将軍權勢太大,皇上便将他家唯一的女兒招進宮中撫養,明面上是恩寵,實則是平衡其父的權勢。天真爛漫的少女是權衡利益的棋子,他看向甯昭昭的眼神便帶有了三分憐惜。
甯昭昭道:“世子的箫聲婉轉,但似有凝滞,可是有什麼心事?”
沈長安笑道:“不過是些胡亂感歎罷了,算不得心事。”
二人聊起了琴箫樂曲,青蓮看他們二人似乎很是相投,沈長安看起來親切和善,看向小姐時眼神溫柔,而甯昭昭……
她竟然紅了臉頰和耳朵,望向沉長安時的神态也帶着幾分羞澀。
青蓮雖然還不知戀愛是怎麼一回事,可是這樣的場景她在話本裡看過不少,公子與小姐的初見,總是帶有幾分少女懷春的羞澀。
甯昭昭道:“昭昭不通笛箫,但琴還略懂一二。若是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和世子琴箫合奏。
沈長安道:“好。”
二人互相看着,都沒有說話,但眼神裡分明都藏着缱绻。
青蓮在一旁看着,不由也被這幅情景感染,現實中瞧見這樣的情景,比話本裡的更叫人臉紅心跳。
甯昭昭開口:“哥哥還在前面等我們呢,我們該回去了。”
沈長安将箫别在腰上,道:“好,小姐慢走。”
甯昭昭垂眸一笑,點了點頭,帶着青蓮緩緩走向竹林中。
青蓮看甯昭昭不舍的樣子,打趣道:“小姐别難過了,等會夜宴上還能見到的。”
甯昭昭用絲帕捂住臉,道:“青蓮姐姐說什麼呢。”
二人走在竹林的青石闆小路上,身後漸漸響起腳步聲,回頭一看,沈長安跟随其後,正在離他們不遠處一同走着。
青蓮道:“大小姐,世子他……”
甯昭昭回頭和沈長安四目相對,兩人都垂下頭沒有說話,唇邊那抹笑意卻已将心事明了。
甯昭昭拉着青蓮的手,忍不住三步一回頭,眼裡閃爍着初戀悸動的光芒。
沈長安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低頭默默走着,偶爾擡頭看向前面的甯昭昭。
就這樣兩人在前,沈長安一人跟在後,穿過竹林,回到了剛才的荷花池。
甯煜遠遠地注意到她們身後跟着的陌生男子。
昭昭在宮裡久了,懂得些隐藏情緒的道理,此刻要和哥哥會面,她假裝無事,倒是青蓮一直勾着唇,帶着一絲笑意。
甯煜道:“見到什麼好看的景了,這麼開心?”
青蓮瞟了一眼身後的兩人,笑道:“好看極了,奴婢隻看着心裡便高興得很。”
甯昭昭沒聽出她話裡的含義,走到甯煜身前,道:“哥哥,這是端王世子,剛才我和青蓮姐姐被世子的蕭聲吸引,于是,于是……”
說到這裡,她又開始羞了起來,耳朵被燒得通紅。
甯煜倒是沒注意妹妹的變化,看向了陌生男子。
沈長安比甯煜還要年長一歲,端王善政親民,家風頗嚴,盛名在外,世子看起來果然也是儀表堂堂,面對甯煜這個坐着輪椅的人也是神态自若,既沒有輕視又沒有過分同情,甯煜對其也生出了幾分欣賞。
甯煜:“世子好。”
世子拱手灑脫道:“甯兄不必客氣。”
甯煜道:“世子善箫,我這小妹自小愛音律,善彈琴,想必你們二人有得聊。 ”
二人被說中了心思,又是一番扭捏起來,都垂着頭不說話,甯煜一頭霧水望向青蓮,後者沖他眨了眨眼,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昭昭看上了端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