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和樓青汐過去的時候,霍元晦正在給樓青東把脈,長明站在他身後。
沈琳擔憂地問:“大人,我兒身體可有什麼異樣?”
霍元晦垂眼思索了下,随即輕搖頭:“暫時看不出什麼異樣,郎君的身體挺好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樓郎君的病,是那年發燒的病根,治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可能是我醫術不精,樓老爺若是不放心,可讓其他大夫來診治一下。”
裴霜聽見,差點忍不住翻白眼,醫術不精,也就唬唬别人。
樓康盛謝過霍元晦,這麼多年,該看的醫師早就看過了,靈凡那裡是最後的希望了,結果也是裝神弄鬼,他們也知道希望渺茫。
沈琳一臉慈愛地看着兒子,她命途多舛的東兒啊,思及此,鼻子一酸,眼淚溢出來。
樓青東不解,伸手幫他娘拭淚:“娘,你怎麼哭了?東兒沒事呀。”
“東兒是沒事,娘這是高興的。”沈琳隐下眼中悲傷,撫摸上他的臉頰。
母慈子孝的場面,樓青汐靜靜地凝望。
裴霜說:“郎君真孝順。”
樓青東看見她,好奇問:“這位姐姐是誰,從前沒見過呢?”
樓青汐道:“裴娘子是我的朋友。”
“是汐兒的姐妹呀,那是不是也能陪我玩?”樓青東眨巴着眼睛,分外天真。
這個年歲的孩子,是該隻想着玩。大男人露出孩童般的表情本該違和,不過他生得不錯,淡化了違和,隻覺得他在撒嬌。
“也?從前還有其他人陪郎君玩嗎?”裴霜抓住關鍵字眼。
“有啊……”
“哥哥說的是我身邊的丫鬟們。”樓青汐搶答,語氣明顯慌了。
“哥哥趕回來累了吧?回屋休息吧,長明,帶郎君回去。”樓青汐不容置喙地發号施令。
她身上殺伐果斷的一面才展現出來,也是,能在男人堆裡做好生意的女人,靠得可不止樓家娘子的身份。
“我不累啊。”樓青東反駁。
裴霜眼珠一轉,開口道:“郎君想玩什麼,藤球行嗎?”
“好啊,我最喜歡玩藤球啦!”
“這太麻煩裴娘子了,不妥不妥。”樓康盛試圖阻止。
霍元晦:“不麻煩,她今日得閑,況且樓郎君是因為我們才趕回來,陪他玩一會兒,權當賠禮。”
霍元晦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好再反駁什麼,左右樓青東的病已經被他們知道了,看樓青東的興奮勁,他們也不想掃興。
兩人陪着樓青東回了他的院子,上回裴霜透過院門才窺見一隅,如今進來才發現,院中甚多孩童玩物。
庭前有木馬,牆邊倚着竹馬,屋裡有雙陸與紙鸢,還有牆頭擺的瓷娃娃。
就是沒有之前說的小狗,果然是托詞。
裴霜陪樓青東玩了起來,她高高踢起藤球又穩穩接住,她腳下生風,又一連踢了好幾個花把勢,樓青東撫掌連聲叫好。
“姐姐踢得漂亮,我要學我要學。”樓青東沒什麼男女大防的觀念,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
霍元晦端着茶杯的手不小心一歪,杯蓋脫手,卻沒聽見瓷片碎裂的聲音。
長明及時身上接住了。
“多謝,勞煩了,打濕了你的袖口,可有燙傷?真是對不住。”霍元晦很有誠意的道歉,想幫他擦拭袖口的茶漬,順便查看一下他有沒有受傷。
長明背過手,臉上仍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酷樣,從袖中抽出汗巾:“沒事,沒燙到,擦幹淨就沒事了。”
霍元晦明顯看到他的手腕紅了一片,而且他手腕上還有别的傷痕。
像是被釘子紮穿了皮膚留下的痕迹,應該是陳年舊傷。
霍元晦看他依舊站在原地,在看遠處裴霜和樓青東玩鬧,不時有兩人嬉鬧聲傳來。
樓青東玩累了跑過來喝了口茶,長明見他滿頭大汗,用汗巾細細地幫他擦幹淨。
他喝完茶,又跑過去繼續與裴霜玩樂。
裴霜本就是孩子王,甭管大孩子小孩子,隻要她想,都能玩成一片。
“長明兄弟跟着樓郎君多久了?”霍元晦與他閑聊。
“有五年了。當不起大人一聲兄弟,喚我長明就是。”聲音和人一樣,死闆冷酷。
“跟着樓郎君,需要時刻操心,應該挺辛苦的。”
“不辛苦,郎君很乖。”他凝望那個認真學習技巧的人,眼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