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佳佳是一個及時行樂的人。
不像喬湘楠一樣有什麼需要“攢錢”的需求,不管别人說什麼,她最大的目标就是趁着自己年輕貌美的時候找個有錢人嫁了,實現階級跨越。
所以她在自己身上投入的成本更多,衣服、包包、鞋子,包括租住了這個還算不錯的小區。
深秋的午後,雖然溫度不高,但是天氣晴朗。陽光透過小區綠色步道的樹葉,稀碎的灑在道邊長椅上。
喬湘楠還穿着昨天那身駝色大衣,沒有化妝,隻是簡單的洗漱過後擦了點唇膏。
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掌根撐在兩邊身側,腳一下一下的輕輕踢着腳邊枯葉。
有點慶幸昨天晚上是來了曹佳佳家,不然自己租的那個小區連個能坐着等人的地方都沒有。
“喬湘楠。”
一個第一次與她名字産生關聯的聲音呼喚了她,她循聲望去。
來人穿了一件灰色的連帽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夾克,沒有Logo但是看起來版型很好,顯得人肩膀寬寬的。這是喬湘楠第一次見他工作服以外的樣子,意料之外的衣品。
鄧聿見她有點發呆了,又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喬湘楠?”
“啊!有!”喬湘楠回過神來緊急回答。
“還以為認錯了。”鄧聿輕輕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
“不好意思。”
“你幹嘛老說不好意思,”鄧聿歪了歪頭:“我應該不好意思,說請你吃飯結果就這樣。”
說着他把一個包裝厚實的紙袋放到喬湘楠的腿上,後者立馬感覺到一股沉甸甸的重量。
“這麼多啊……”
“不多。”言簡意赅。但鄧聿沒說其實他把松閣的招牌幾乎全點了一遍,不然感覺實在是不配不上喬湘楠的付出。
而且她那麼瘦,應該多吃點。
“唉?”鄧聿突然想起來:“我在璞悅餅房還定了兩個小蛋糕忘拿了。”
一想到喬湘楠已經快下午了還沒吃午飯,生怕餓壞了自己的智多星,一腳油門火急火燎地就來了。
“你等等我叫個閃送……”說着鄧聿就掏手機準備下單。
喬湘楠見狀趕忙拉住他胳膊:“哎哎哎,真不用了,這都這麼多了……”
喬湘楠也沒想到他居然點的松閣外帶,那她轉的那200塊錢估計也就夠一個菜。這一大兜不待點了他半個月的工資去,松閣待遇有這麼好嗎?
“這……這很貴吧。”
“我們有員工折扣。”
有個屁。
“哦哦,那也不便宜吧,我再轉給你一點。”
“說好了感謝你的,”鄧聿按住喬湘楠掏手機的手:“你怎麼老是說給我錢,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不是。”喬湘楠急忙擺手一連說了三個不是。
鄧聿看她有點慌張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笑,總感覺今天見她和前幾次有點不一樣,好像有點憔悴,但又矛盾地更好看了一點。
枝頭有小鳥啾啾略過,兩人莫名其妙卻又默契地沉默了幾秒。
“實話實說,”半晌鄧聿開口:“我有私心。”
喬湘楠對于這個話術和走向有點惶恐,生怕他會突然變異得和從前見過的那些男的一模一樣。
“璞悅的晉升和獎金機制很人性化,”鄧聿扭過頭看着她:“任何人都可以提出任何方面的意見或方案,一經采納,當月發放獎金,年終納入考評。”
聽到後續,喬湘楠松了口氣的同時不自覺的坐直了一點。
“但是我們内部意見其實已經相當飽和了,雖然不知道你從事的什麼工作能如此專業,”鄧聿看向她的眼睛:“但我需要你的幫助。”
專業。
需要你的幫助。
喬湘楠被這這些話沖昏了頭腦,一時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在夢中。被璞悅的員工如此直白地用“專業”兩個字評價,她覺得此刻讓她怎麼配合她都會願意。
這不僅僅是一句評價,更是長久以來,處在客體位置之後,久違的,作為主體的認可。
這種成就感幾乎讓她瞬間沉迷。
鄧聿見她遲遲不做聲,還以為是有所顧慮,又接着補充到:“我會給你……”
“我幫你。”
我會給你報酬這句話還沒完整說出口,喬湘楠一口答應下來了。
“我沒什麼工作,”她淡淡開口,坦誠至極:“簽了一個不怎麼樣的公司做自媒體,不過也快解約了。”
鄧聿沒想到她答應的如此幹脆,更對她突如其來的坦白有點驚訝,沒做好任何迎接的準備。
“我原來是烹饪系的學生,有可能的話未來我想開松閣這樣的餐廳。如果能通過你多學習一下頂奢酒店和黑曜石餐廳的經營方式,那應該是我感激不盡。”
“你一定可以的。”
這句話幾乎是沒什經過什麼思考就從鄧聿嘴裡說出來了。而且是真心的。
那些想法盡管不成熟,但一個從未從業過的人,隻是在一頓飯之後就能分類總結那麼多點子。
要是她不行他不知道還有誰行。
于是又說了一遍:“你一定可以做到。”
很多年之後,每當有人問起喬湘楠,從最南邊的海島小城一直奮鬥到北城餐飲新銳,哪一刻是命運的轉折。她總是記起這個下午,在綠化帶的長椅上,第一次被肯定的說,你一定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