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包得青筍蝦仁餡的,你能吃海鮮嗎?”
“吃的,你包的?”鄧聿有點驚訝的看了看她:“包得好漂亮。”
白白胖胖,薄薄地皮子隐約透出青翠紅潤的餡料,真的很漂亮。
日頭西沉,天邊漫回橘紅色的夕陽猶如一把火刀,兩個人就并肩擠在一起,用大堂吧的甜品叉吃完了幾個小餃子。
喬湘楠收好餐盒,工作人員開始向外聚集,立冬的入夜儀式開始了。
兩人随着人群聚集到了酒店後花園的池水旁。天光已去,但尚未完全暗淡,新中式的園林在這種深藍中呈現出了一種别樣的靜谧哲學。
工作人員把客人攔在安全距離以外,喬湘楠在看到前排還有空位,完全無意識的拉着鄧聿的手腕往前走了走,旋即松開。
在昏暗的環境當中,穿着利落中式服裝的演員踏着冰涼的池水走到中央。喬湘楠看得入迷,絲毫沒注意鄧聿的目光還沒從自己手腕上挪開。
人群一聲驚呼。
演員拔出一把帶火的利刃,一下下揮舞,在空中留下巨大的火舌,又消散在夜晚。
“這是非遺火刀。”喬湘楠聽到鄧聿在身後小聲說道:“近些年本土酒店品牌在國際集團面前完全失去了競争力,我們更多的還是選擇堅守和精進自己的文化符号。”
“這是對的,與其邁入惡性競争的漩渦,不如固守原則,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喬湘楠目視前方,說完回頭看了看鄧聿。
一道火光劈過,兩人默契的笑了笑,繼續認真看完了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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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松閣冬季菜單更新的由頭,鄧聿無論如何還是要請喬湘楠正經吃一頓飯。後者覺得自己的付出遠沒到達可以收取這麼多好處的程度,但怕自己的強烈拒絕再傷害人家的自尊,還是含糊說看下次時間。
話雖如此,她還是認認真真整理了璞悅立冬參觀筆記,随時準備着下次見面。
其實并非敷衍,離合約到期隻剩幾個月的時間,喬湘楠要盡可能的再多接一些廣告和平面拍攝的工作,還要再找律師梳理合約規避一切風險。最重要的是,應付安迪突如其來的飯局,她不敢和鄧聿約任何時間。
比如現在。
喬湘楠從平面拍攝現場回到出租屋,剛準備提着籃子去菜市場買點蔬菜,就收到了安迪發來的飯局通知。
有心拒絕,又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她作對。
忍。
如何呢,不過就是吃頓飯。就像安迪說的,最起碼,隻要她不願意就沒有人會強行做什麼事情。就當是見甲方了,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創業了,應該也少不了出去應酬,權當提前演習。
喬湘楠放下菜籃,回到房間稍微打扮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按照安迪的期望穿着。
頭孢逃避法也不能次次使用,今晚可能逃不了要喝點酒了。
她從儲物櫃裡拿了包酸奶放進大衣口袋裡,沒有帶包,方便随時跑路。
喬湘楠依舊卡着時間到達包廂,她在路上聯系了一下曹佳佳,得知今晚她也在頓時稍微放心了一點。
還是熟悉的那套流程。
進來幾個或面熟或面生又看不出年齡的男人,大家站起來自我介紹,任由他們開那些完全不搞笑的惡俗玩笑。
而喬湘楠依舊神遊事外,默默學習菜品擺盤,思考燈光布局。
“唉,我們楠楠啊,”突然被安迪點到,喬湘楠警鈴一響:“烹饪系的,飯做得真不錯呢。”
說什麼真不錯,三年間也從來沒吃過她做得飯。
“哦?”旁邊一個戴眼鏡的方臉男人來了興趣:“我投點錢給你開個餐廳?”
男人話說得随意輕巧,仿佛就像在跟自己養的寵物說什麼我給你買個玩具。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喬湘楠覺得反胃至極。她尴尬笑笑,扭頭看了看安迪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麼。
那是一種直白的表達,想靠你自己在北城開一家餐廳難如登天,但是跟着她就有數不盡的資源,數不盡的捷徑。
喬湘楠沒再接話,低頭等待這場鴻門宴進入尾聲。
幾個小時之後,大家酒喝到了興頭上,開始亂哄哄的聊天,喬湘楠本想堅持堅持待到最後,卻收到了鄧聿的微信。
【Hao:我下晚班了,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當然要。
喬湘楠環視一周,有人出去嘔吐,有的在一對一交談。趁着現場混亂,她給曹佳佳使了個眼神,曹佳佳心領神會,立馬起身作勢要吐,一下子撲倒喬湘楠椅子背上。
“啊啊要吐了要吐了……”
“别别别吐這,去洗手間。”喬湘楠蹭一下站起來,扶住她。
包廂的洗手間被人占着,兩人理所應當的出了房門,曹佳佳裝瘋賣傻順手卷着喬湘楠大衣,但一到走廊立馬恢複如常。
“趕緊走吧你,”曹佳佳把外套塞到喬湘楠懷裡:“走了我還少個競争對手。”
喬湘楠不以為然,接過外套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喝點,有事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