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家的"六眼"神子倒在血泊裡時,千羅正盯着自己指甲縫裡的血漬發呆。這場被後世稱為"千年之戰"的決鬥,在她看來不過是拍死了一隻煩人的蒼蠅。少年咒術師那些精妙的術式在她眼中隻是幾團閃爍的色塊,連他頭頂懸浮的【六眼】标簽都模糊得像隔了層毛玻璃。
"千羅大人隻用了一招..." "連無下限術式都..." 圍觀者的竊竊私語像一群嗡嗡叫的蚊子。千羅甩了甩太刀上的血珠,心想這把剛打造的名器怕是廢了——刀身上沾着的馬賽克液體正散發着可疑的腥臭味。
"你..."五條家的神子掙紮着擡頭,蒼藍六眼在千羅視野裡化作兩坨藍色像素團,"到底...是什麼..."
千羅打了個哈欠。她今早被侍女吵醒時就沒睡夠,現在隻想回去補覺。轉身時十二單衣的下擺掃過少年慘白的臉,她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後來禅院家的書記官在《咒術秘錄》中寫道:"千羅大人對敗者不屑一顧的姿态,如神明俯瞰蝼蟻。"
實際上她隻是困了。
産屋敷家的病弱公子送來和歌集那日,千羅正對着滿院楓葉歎氣。那些紅色在她眼裡就像打翻的顔料桶,而侍女們贊歎的"如血如火"之美,她隻能靠想象。
"小姐,産屋敷大人的信。"侍女跪着遞上灑金箋。千羅随手翻開,紙上密密麻麻的墨字在她眼中扭成一團黑蟻。正當她準備扔進炭盆,突然瞥見末尾那句"人生五十載"——這不是織田信長的詩嗎?
"去告訴那個病秧子,"她嗤笑着把信箋甩給侍女,"後面接'如夢亦如幻'。"
三日後,整個京都都在傳頌千羅大人的驚世才華。産屋敷月彥蒼白着臉登門拜訪時,千羅正躺在廊下吃葡萄。他頭頂的【鬼舞辻無慘·未來體】标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可惜整個人在她眼裡仍是團人形馬賽克。
"您對生命的見解..."病弱公子的聲音像摻了冰塊的梅酒。千羅吐出一粒葡萄籽,正好砸在他衣擺上:"抄的。"
這句實話被守在二十步外的侍從聽成了"超的"。到月底時,京都貴族圈已流傳開"千羅大人謂生命乃超越輪回之境界"的說法。
十六歲生辰宴會上,千羅的容貌值終于刷滿。銅鏡裡那張臉在她自己看來總算不是馬賽克了——杏眼櫻唇,鴉羽般的長發,完全符合她對"絕世美人"的預期。可惜滿座賓客在她眼中仍是行走的色塊,連前來賀壽的加茂家主都像塊會移動的紫菜飯團。
"千羅大人的劍舞!"不知誰喊了一聲。她茫然地握着被迫接過的太刀,心想這群人又擅自加戲。随手挽了個劍花,不料刀氣劈開了三重遠山。圍觀者集體倒吸冷氣的聲音中,她聽見五條家的長老顫抖着說:"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空間斬..."
實際上她隻是手滑。
宴會後,千羅的案頭堆滿貴族公子的求愛信。最精美的那封用金粉寫着"緻九天玄女",落款是【禅院直毗人】。她剛讀完開頭"月明之夜思君甚",就聽見院牆外傳來打鬥聲——三個咒術師為争奪給她送信的權利打得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