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傾一連做三天的焖茄子,直到溫東刻意提醒,再喜歡,也禁不住天天吃。季長傾才換菜。
他早上和南璃一塊出門去市場買新鮮的蔬菜,雖然南璃仍舊讓他包裹嚴實,但莫卡人似乎并沒有認出他,頂多覺得怪異。
到了晚上,季長傾隻戴一頂鴨舌帽,便和南璃一塊去街心公園散步。街心公園就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一個标志性公園,地方不大,供人們休閑玩耍。
公園離溫東家步行十分鐘就到。莫卡就這點方便,去哪都不遠。
每逢夜幕降臨,小攤們便都到這處公園擺攤,小公園裡總是熱熱鬧鬧的。
這麼多天,他漸漸融入莫卡人民的生活,他們善良誠實,辛勤勞作,和其他地區的人沒有兩樣。季長傾覺得或許他的擔憂是多慮的,他深知這更是因為有像溫東一樣的先行者守護着,人們才能安居樂業。
南璃不願打破他的樂觀幻想。她很清楚,莫卡位置特殊,相鄰三國邊境,從來都是險要之地。隻要有利可圖,那些毒販是不會放過這一塊肥肉的。
能被看見的算不上是真正的危險,更值得警惕的是那些藏在黑暗下深不見底的。
一個地方總有良善或不良善,壞人是不會把壞字寫在臉上的,他們隻會比好人裝得更好。這點認知,也是南璃為了寫《榮光》,翻閱大量資料得出的結論,還更因為她爸爸的關系,南璃從小對這方面的敏銳就比别人強。
就比如,他們正前方一百米遠的一對母子,她覺得很不對勁。尤其現在在莫卡,凡是有不對勁的地方,更要冷靜想清楚。
街心公園是個圈,一般他們會繞五圈再回去。南璃和季長傾繞過三圈,都沒見到這對母子,他們是剛來的。
季長傾看南璃突然停下,跟着放緩腳步,循着刺耳的哭聲看向那對母子。
小男孩很小,看着才一歲多,還不會說話,隻放聲哭着來表達自己的訴求。母親哄了好幾回,漸漸失去耐心,又看到有越來越多的人打量,一着急往男孩屁股打過去,小男孩哭得更響,哭聲撕心裂肺,讓人難忍。
女人逐漸暴躁,大聲呵斥,“别哭了!”
察覺到周圍的竊竊私語,女人又放緩聲音,将小孩摟在懷裡低聲哄着,男孩仍啼哭不止,費力躲避着女人的觸碰,掙紮着要從女人懷中出來。
“小孩哭鬧罷了,值得看這麼久?”季長傾剛要邁步。
南璃抓住他的袖子,“先别過去。”
周圍雖然有很多人看,但無一人熱心上前。
季長傾退回來,他本以為是普通的小孩哭鬧,看南璃凝重的表情似乎不止這樣。
他靠近南璃,握緊她的手,眼眸陡然變得銳利,小心謹慎迎接未知的風險。
南璃道:“她胳膊有針孔。”
并且就是這兩天才吸過,南璃對這些有些研究,她不會認錯的,那女人肯定是吸毒者。
南璃将自己手機解鎖交給季長傾,“一會兒你打電話給溫叔,把情況告訴他,讓他趕緊過來,我去穩住那女人。”
“不行。”季長傾不同意,“我過去,你打電話給溫叔。”
南璃解釋,“我是女人,和她一個性别,處于弱勢,她會沒那麼忌憚我,但你不一樣,你過去必定會打草驚蛇。”
這是南璃擁有的天然優勢。一個看上去沒有攻擊性的女人,會更容易取得她的信任。
季長傾知道她說得都對,但他就是不松口。
南璃:“沒有更好的辦法。”
季長傾:“還是不行,你有沒有想過她不僅吸毒,還是個人販子?”
“人販子?”
“那孩子很抵觸她,有沒有可能根本就不認識她,再說她或許會有同夥在附近,你貿然過去,難保他們不會……”
他不願繼續說下去,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
南璃:“這樣的話,溫叔過來至少要十五分鐘,可能來不及。我記得從那邊小道拐下去,有個警務亭,如果你跑得夠快,一來一回隻要八分鐘左右。”
“可是……”
“季長傾,沒有時間了。”
如果再猶豫,會錯失機會。
趁着小孩還在哭鬧,南璃過去介入是最好的時機。
季長傾撫了撫她的手,深深看她一眼,撥通溫東的電話,“等我。”
然後快速往小道跑去。
南璃深吸口氣,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走向女人,“這位媽媽,您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我是醫生,我可以幫您看看。”
女人怎麼哄都哄不好小孩,正煩得很,突然來一個極其熱心冒着傻氣的女人說要給孩子把脈,她存疑,但還是将孩子交過去。
趕緊給看看,要真是有病就麻煩了。
南璃接過男孩,哄着道:“寶寶不哭,是不是難受,阿姨給你檢查下。”
男孩不認識南璃,仍舊抵觸,哭聲略收了些,可還是不止。
女人的耐心越來越低,她問:“這孩子到底什麼毛病?”
可别不好出手。
南璃從善如流騙她,“情況有點複雜,您别急。”
女人姑且信她,又等了會。
南璃默默計算時間。
女人:“還有多久?”
南璃:“寶寶可能是有點發燒,需要去醫院挂點滴。”
“發燒?”女人摸男孩頭,“也不燒啊。”
南璃:“低燒。”
話落,女人動作迅速,一把扯過男孩護在身後,“你說低燒就低燒,說是醫生就醫生?”
南璃繼續從善如流,盡量穩住女人,“不然呢,我騙你做什麼?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南璃,語氣警惕,“小姑娘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