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來意》淩早
晉江文學城獨發
2023.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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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南桉氣溫驟降。
秋風卷起梧桐的枯葉,昏暗的路燈攜帶着憂傷鑽進溫久身體裡,似繩索,似毒藥。
轉眼又是一年冬。
溫久擡手輕輕扶了一下肩上略顯沉重的包帶,快步朝宿舍走去。
圖書館回女生公寓樓要經過學校的南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美食街全是南桉學生的身影,熱鬧非凡。
所有的煙火氣在這一刻都與她格格不入。
南桉大學的基礎設施很完善,溫久住在35棟公寓樓,四人間的公寓,樓内大廳裡的自助售賣機種類齊全,飲料零食泡面一樣不少。
大廳的光在白色的地磚上投影出女生的身影,宿管正吹着空調追劇,溫久匆匆投去視線又收回,在自助售賣機買了一瓶瓶裝的咖啡,乘着電梯上了八樓。
8020在樓道盡頭,旁邊有個通風的公共陽台風很大,在裡面抽煙風一吹味道很快散了,因此整個八樓會抽煙的女生回宿舍之前都會去那兒待上一陣。
溫久也不例外。
此時的陽台沒什麼人,溫久進去抽完一支煙吹了兩分鐘,她隻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冷風順着衣領灌進身體,刺得人後背發涼,她便從陽台進來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煙味散去。
門不知何時開了,裡面的兩個室友正在說話,聊着聊着話題突然就跳到了她身上。
“你說溫久?”蘇純不屑的“嘁”了一聲,“我感覺她真的好能裝。”
“裝什麼?”
“就裝逼啊,你覺得她表面和私底下是一個人嗎?乖乖女人設也隻能騙一下不知情的人,她經常在外面陽台抽煙,能有多乖?”
另外一個室友道:“也對,那你說她為什麼轉專業?”
“這我哪知道,估計看上新聞系哪個男的就轉了呗。上次我還見她拒絕了一個大三的學長,那個學長說實話長得很帥,感覺配她綽綽有餘,她竟然拒絕了,裝清高。”
“.........”
裡面聊着聊着,溫久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她雖然站在走廊,但從兩人說話也聽出來是她的精華摔了。
她在宿舍裡隻放了一瓶精華,是前段時間周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不是很貴的東西,但是周溯送的對她來說向來都很重要。
溫久聽着兩個人說她的不是,擡起胳膊輕嗅了一下身上已經褪去的煙味進了門。
桌下還未收拾的精華依然躺在那兒,她輕輕掃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有些惋惜沒怎麼用過的精華就這麼碎了。
她的突然出現,讓宿舍正在說她壞話的二人皆是一愣。
溫久平時去圖書館或自習室都要到門禁時間才會回宿舍,但今天因為氣溫太低就提前回了宿舍,卻沒想到撞到這樣的場景。
她還未說話,剛才正在說她壞話的蘇純就道:“我會賠給你,但你已經用過了,我不會再賠新的。”
周溯送的精華換新的也不再有原來是意義,更何況對方已經表示不會再賠新的,她強忍着心裡的怒氣,把包放在床上道:“ 不用賠了。”
不知道她的話怎麼觸碰到蘇純的逆鱗,話音剛落,原先說要賠她的蘇純頓時炸毛,朝她吼:“你裝什麼?一瓶精華而已,我又不是賠不起。”
溫久将包放在床上,掀眸看着站在桌邊的蘇純,勾唇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賠得起怎麼不賠新的?還是說,”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蘇純面前,“你隻喜歡二手貨?”
“你........”
“我怎麼?就因為你喜歡的學長看上的是我而不是你?”溫久擡手勾起蘇純的卷發,又漫不經心的甩開,“真是搞笑。”
“抽煙是我的自由,拒絕不喜歡的人也是我的自由,這兩點并沒有影響到你們在宿舍裡的日常生活。哦對,我忘了那個大三的學長給我表白你嫉妒了。”
“可是那又怎樣,我并不覺得抱歉呢。”
大概是被溫久點破了心事,蘇純倏然眼睛一紅,扭頭趴在自己床下的書桌哭起來。
溫久自覺沒有說什麼重話,遠不及剛剛聽到的萬分之一。
另外一個與蘇純聊天的室友也坐在自己床下的位置,戴着耳機置身事外,仿佛剛才跟蘇純一起說溫久壞話的人不是她。
溫久淡淡掃她一眼,絲毫不客氣,“在我印象裡,瘋子發病攻擊人的時候,也不會尋找隊友。”
對方自知理虧,沉默不說話。
蘇純哭得更大聲,溫久聽着她的哭聲實在頭疼,真想不通剛才說她壞話說的那麼有勁的人怎麼就被她兩句話說哭了,她連包裡的書都沒拿出來,又背上包下了樓。
女生公寓樓的隔音很好,要不是因為們開着,她也聽不見這點事,因此也沒有人發現她們宿舍的這點小插曲。
在宿管阿姨那裡請了假,溫久一路出了校門。
風一如既往的涼,甚至比之前還要瑟人些。
她從學校西門掃碼出校,給輔導員打了電話說明情況申請了換宿舍,輔導員讓她在學生端填申請。
她填完申請提交給輔導員,便給周溯打了個電話。
周溯,溫久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她有事沒事都會找他,也因為一起長大,溫久對他産生了特殊的感情。
周溯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那邊傳來吵鬧的聲音,随後聽到周溯叫她:“久久?”
她很輕的應了一聲,說道:“嗯,我和舍友相處的不是很愉快,想換宿舍了。”
“你們女生之間的小矛盾過幾天就好了,而且你又不經常回宿舍,在哪不是住,換來換去多麻煩。”
溫久聽完周溯的話,背後泛起一股冷意,酸澀寒侵襲而來,她喉頭一哽,岔開話題:“嗯,你在幹什麼,吃飯了嗎?”
“和朋友在學校外面吃飯,你呢,吃了嗎?”
“吃了,我現在.....”
“吃了就好。”說話被周溯打斷,“那我就不和你說了,晚點聊。”
“哦。”
周溯絲毫沒有察覺到溫久情緒不對,要挂斷電話時又補充:“對了久久,小叔最近談下一個非常棘手的項目,他一直對我們都是有求必應,所以你有什麼想要的就盡管跟他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有求必應?隻是在周溯的視角裡,他的小叔是個有求必應的人。
溫久握住手機的指尖一顫,沒有反駁,她應了聲好,周溯便放心的挂了電話。
小叔.....
周枕寒?
溫久不由得想起那張俊美的冷臉,以及金絲眼鏡下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
周溯自然可以毫不顧忌地問周枕寒要一切喜歡的東西,可她卻沒有什麼資格毫不顧忌、不知羞恥的向周枕寒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