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久沒有想到周枕寒會對她要回學校的反應,她雖然沒有和原來的室友解決矛盾,可她現在已經換宿舍,完全不需要繼續待在周枕寒這裡。
即使周枕寒說過,她可以把這裡當成家。
溫久的母親江晚秋仿佛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在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私自為她投了筆三百萬的理财,保障了她的基本生活。
學新聞後溫久也了解過南桉市人均收入,從不肆意揮霍金錢,這也是她知道和周枕寒一起去吃的那家店人均消費是普通人一個月工資的原因。
父母去世後,溫久就把原來住的地方收拾好,從不回去。
隻要一看到原來的場景,便會想起那些幸福的畫面。
每到放假,她也會自己租一個兩月的短期房自己一個人住。
家是一個美好的詞,從來不止是一個房屋。
而她在父母去世後,隻住在冰冷的房子裡,即使假期和周溯的見面比平時多,但失去親人的空缺誰也填補不了。
擡眼和周枕寒對視,溫久解釋道:“是我申請換了宿舍,已經和新室友見過面了。”
她向周枕寒說明不住在他家裡的原因,也是真的不想再繼續給他添麻煩。
安靜的室内氣氛壓抑,溫久心髒狂跳。
聽完她的解釋,周枕寒也覺得她回學校的理由不夠充分,“去學校司機送你。”
溫久道:“這太麻煩您了。”
“為什麼不喜歡油畫了?”周枕寒突然問。
溫久剛轉專業的時候也會有同學問她為什麼轉專業,她說不喜歡之後便再也沒人深究背後不喜歡的原因,隻當她是真的厭倦油畫了。
畢竟上大學很多專業的事情會脫離原有的認知,開學時也有同學就那麼轉走了。
沒料到周枕寒會岔開話題,溫久愣了愣,随後道:“沒有為什麼,就是不那麼喜歡了,想要做點有意義的事。”
周枕寒掃了一眼桌上那本《新聞編輯與評論》上,眉心微蹙,“這個?”
溫久沒有否認。
有時候誤聽的真相,遠比真相更糟糕,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她筆下微薄的文字,能代替無助的弱者說出真相。
她又讓談話回到正軌:“小叔叔,我隻是不住在您這裡了,您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找我的。”
說完她又覺得她一個學生,周枕寒這樣身份的人,他就算真的有事也不會找她。
她小聲嘀咕:“雖然您也不會有事要找我。”
周枕寒黑眸微眯,極具壓迫性,沉聲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有事找你?”
溫久一噎,說道:“那您給我打電話就好。”
看到周枕寒眼底的疲憊,溫久沒有繼續和他聊下去的打算,畢竟她這隻是一件小事,沒必要耽誤周枕寒的休息時間,她站起來将自己的書拿在手裡,“我先上樓了,您也早點休息。”
周枕寒還想說什麼,喉結上下一滾,“嗯”了一聲。
溫久便拿上自己的書回了房間,她來時沒帶任何東西,現在看着已經像是她常住的房間一樣。
周枕寒在車上給她蓋上的薄毯仍擺放在床尾凳上,她到現在仍然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它。
是不是要洗幹淨還給周枕寒,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這麼一床毯子,已經被她用過,周枕寒應該也不會再需要。
溫久坐在床邊,看到薄毯不由想起那天突如其來的靠近。
假如周枕寒不是從小一直都在叫的叔叔,她真的會以為那天是周枕寒故意那麼做的。
可一直在周枕寒的眼裡,她和周溯就像是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或許隻是那天的自己太過木讷,就連接周枕寒遞過來的毛巾都慢吞吞的,周枕寒已經耗盡了耐心,才會親自動手。
看了眼時間,她第二天早八點有課,不再适合繼續熬夜,即使周枕寒不認同她回到學校,但從她說出口的那瞬間就無法改變。
手機被她仍在床上,洗漱完回來才發現手機有一個未接電話是來自周溯的。
這兩天,溫久根本不看周溯的任何消息,周溯到現在才意識到她的不對勁。
她一點也不想再關注周溯的任何消息,将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掀開被子躺下。
關了床頭的台燈,閉上眼醞釀睡意時,周溯又接着打來。
第二遍鈴聲響起時,溫久終于還是接起來。
她沒有說話,等着周溯先開口。
終于打通溫久的電話,周溯心裡的擔憂也跟着放下,但還是條件反射性的問了一句:“久久,你沒事吧?”
溫久閉着眼,沒有一點和周溯閑聊的打算,“我沒事,不說什麼就挂了。”
周溯道:“前天不是約了見面嗎?我到了之後打你電話打不通。”
其實我到了,隻是你的眼裡裝着别人,所以才沒看到我。
溫久心裡雖然這樣想,但她覺得已經沒什麼再說的必要,但是不說清楚周溯會一直追問,便扯了個謊,“那天手機丢了。”
“難怪這兩天給你發的消息你都沒有回。”周溯徹底放心,沒有察覺到她對他态度的變化,“那你是又買了一個手機嗎?”
“嗯。”
周溯:“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我差點就過你學校來找你了。”
這話溫久聽過好幾次,此刻再聽一遍不會再有所感動,反正周溯也不會真的過來,她敷衍地“嗯”了一聲。
“我困了,不說了。”周溯是夜貓子,她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下去。
周溯便同意了。
挂斷電話前,溫久條件反射叫住周溯,在周溯問她怎麼了時才反應過來,她擡手關了床頭的台燈,輕聲道:“沒什麼,挂了。”
即使親眼目睹了那一幕,她也做不到祝福他和别人幸福。
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相隔兩地,減少聯系。
倒也挺巧,剛和周溯電話挂斷,程琪月的消息就彈出來了,她像是在報備行程一樣,告訴溫久自己在哪裡,什麼時候回學校。
程琪月回學校的大巴預計周五下去五點到達,溫久敲字:【下午茶已經恭候多時!】
程琪月回:【我知道我回來就會被你壓榨】
溫久發了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