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未歌條件反射一拳打在石動惣一側臉,臨挨到柔軟的皮膚那刻才想起這是個人類,連忙放緩力道,卻還是把他捶得後退兩步。
“啊,抱歉。”
她這句抱歉說的毫無誠意。
石動惣一捂住側臉,十分委屈地蹲下,可憐地仰頭看來。
“歌醬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再怎麼說也不能打我這張帥氣的臉吧?”
“哦,那我下次換個地方打?”未歌如是說。
“雖然打是親罵是愛,但我們兩個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石動惣一再次湊近未歌,這次他學乖了,示弱般躲在她身旁,昂起頭,拉長脖頸,指着自己下颚處微微泛紅的一塊地方,煞有其事地強調。
“你看,都紅了。”
未歌定睛一看,連皮外傷都算不上。
她對自己的力道把握還是很自信的。
她伸手去戳石動惣一的“傷口”,對方瞬間龇牙咧嘴地抽氣。
“疼疼疼!”
他抱怨道,“你不幫我吹吹就算了,怎麼還雪上加霜痛擊我?”
“哼哼。”未歌伸手點點石動惣一的額頭,“誰讓你突然湊我那麼近?”
未歌已經習慣了此人的胡言亂語,沒覺得有什麼,甚至思路還會被他帶歪,逐漸掉進他的語言陷阱中,被他引走注意力。
她沒察覺出自己與石動惣一之間過于熟稔和親近的氛圍。
那是一種難以察覺的,隐在各自人類外表下不自覺展露出的,相似的非人感。
可這股不同尋常的氛圍放在其他人眼中,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葛城巧快步擋在未歌身前,敵視地看着石動惣一。
“你是誰?來找我姐姐做什麼?”
“你是葛城巧?未歌的弟弟啊。”
石動惣一面對未歌和其他人時,态度有着微妙的不同。
若說對前者是一種對待特别物件的重視和順從,那麼對待後者,則是敷衍随便,像對待一些不重要的花花草草。
“我是你姐姐和爸爸的同事,嘛,也算半個上司吧。”
石動惣一笑着看向未歌,“對吧?”
未歌正想點頭,就聽到他轉頭對葛城巧說——
“還有,我很喜歡你姐姐哦,目前正在努力追趕你姐姐,為了能夠跟随上她,我可是兢兢業業……”
滋啦——
未歌慌忙起身的動作撞動木椅,椅子在地上摩擦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引得周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她身上。
隻見,未歌一把捂住高了自己半個頭的大叔的嘴巴,拖着他往門外走,邊走邊說拌嘴。
“我不是說過讓你收收這幅輕浮的樣子嗎!?”
“我哪裡輕浮了?”
石動惣一嘴被捂住,說話聲悶而嗡重,卻依舊能讓他人聽清。
“我這是對你的崇拜和向往……”
未歌徹底捂死他的嘴巴,這下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不要再越描越黑了啊混蛋!
她趕緊拉着石動惣一走出去,回頭告訴葛城巧他們繼續吃冰激淩,不用擔心。
可是,這兩句幹巴巴安慰的話沒有任何用處。
葛城巧心中的怒火已經抵達巅峰。
什麼“朋友”,“小成”,此刻已經都不重要了。
誰也沒有這個“上司”來的礙眼。
他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勢在必得的,像對待獵物般的眼神。
他一定對姐姐圖謀不軌!
“我認識他。”
冰室幻德終于恢複思考,合上練題冊,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陌生大叔的背影。
“他是宇航員,石動惣一。”
身為冰室家的大少爺,他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從火星歸來的飛船中,帶回了什麼。
他看向葛城巧。
“他是往返火星的宇航員,從火星上帶回了一樣東西,那件東西現在就放在官方研究所中,被重重保護研究。你姐姐和爸爸就是研究員之一。”
内海成彰和泷川紗羽側耳聽來。
“從火星帶回來的,是一個盒子。”
葛城巧屏息凝神,心髒咚咚跳動,他知道,他一直渴望知曉的——姐姐與父親研究的真相,即将被揭曉。
“叫做,潘多拉魔盒。”
冰室幻德用手比出一個方塊盒子的大小,衆人通過他的手,好像真的看到了神秘的魔盒。
“據說,潘多拉魔盒中蘊含着足以毀滅一切的強大力量。”
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火星飛船歸來是在一個多月前,石動惣一應該是在康複之後加入的研究所,和未歌認識。”
冰室幻德說着說着又開始了不自覺的低落和不自信。
“未歌跟随葛城老師加入官方研究所好像也是那幾天吧?我都忘了,她本來就很優秀……”
葛城巧極速跳動的心驟然漏了一拍。
他發現了從未注意到的細節。
姐姐來家的那天,正是火星飛船歸來的第二天。
……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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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歌拖着石動惣一走出甜品店門外,毫不客氣地拽住他的夾克領口,用勁拉低他的脖頸,令他與自己平視。
稚嫩柔軟的眉眼展現出不同于普通高中生的淩厲目光,充滿壓迫感與審視地打量石動惣一的眼睛和臉頰。
耀金瞳仁仿佛能刺穿皮囊,看透他的靈魂。
“怎麼了?”
石動惣一笑得一如既往,沒有絲毫被凝視打量的反感介意,反而任由未歌貼近,甚至朝着她跨近一步。
“終于發現我的帥氣了?”
未歌側頭,避開他的靠近。
兩人側臉相對,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日光斜照在石動惣一身後,令兩人的影子拉長,晃動糾纏在地面上,融為一體。
“不。”
未歌凝望着咫尺之近的人類。
背光暗影間,她仿佛能看到那雙彎彎的眼眸中,浮動着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