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研學前的幾日稀松平常地度過。
唯一一件不愉快的事,是臨出發前,未歌和葛城忍吵架了。
葛城巧站在爸爸的書房門外,聽到裡面姐姐和爸爸争吵的聲音。
“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再使用?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他聽到姐姐的控訴,還有紙頁嘩啦掉落的聲音,似乎是姐姐将一疊紙或書摔在了地上。
“我知道,也明白它的利害。”
爸爸冷靜的态度一如既往,聲音沉重。
“未歌,這是人類未來的轉折點,我必須這麼做。”
姐姐不可置信地質問,“利用這種東西來強行提升肉.體強度,你明明知道它的極限在哪裡,人類怎麼可能承受得了……”
“好了。”
爸爸打斷姐姐的話。
“這是人類的事。你答應過我,不幹預人類的選擇。”
人類的事?
葛城巧疑惑:爸爸為什麼要用這種叫法?
同為人類,何必着重念出共同的族群稱呼?
姐姐沉默了。
良久,她的聲音恢複冷靜,低低道。
“葛城忍,你到底在想什麼?”
葛城巧愣住。
姐姐對待爸爸的态度,完全不像正常的長輩和孩子、師長和學生。哪怕是生氣到極點,他相信,姐姐也不會如此無禮地稱呼對方的全名。
他們更像……志同道合的盟友。
姐姐的聲音仍帶着一絲希冀,挽回道。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事?”
“……沒有。”
爸爸的回答遲疑了,葛城巧聽得出。
但未歌聽不出來。
書房中,被未歌揮落在地的是一份文件報告,上面寫着《星雲氣體的自願試驗者研究階段性報告》。
葛城忍的研究已經開始了,而未歌才知曉。
星雲氣體。
未歌不用具體知道是什麼物質,她一看那些數據便知,這是潘多拉魔盒溢散出的能量氣體。
以人類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駕馭。
還有,葛城忍讓她去上學不是因為學曆的問題,而是為了支開她——不讓她發現他的研究。
未歌努力忍住心中的刺痛和怒火,她用力閉緊眼眸,再次睜開,眼皮低垂,瞳仁晃動,猶豫着說道。
“我可以幫你,葛城老師,你不要……”
“你走罷。”
葛城忍語氣冷硬。
“……什麼?”未歌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不需要你幫,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葛城忍走出書桌,一點點撿起散落在地的文件,整好放在桌面上,不再遮遮掩掩。
他早知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果然沒能瞞住她多久。
他背對着未歌,将文件放好後,從桌上拿起一張銀行卡,轉身遞給她。
“這裡面是給你的零花錢,夠你用很久。研學要去北方,會冷,京香已經把你的衣服和随行物品整理好了,一會學校的大巴過來,你和巧一起好好玩。”
這些關心囑托的話再日常不過,可在未歌聽來,已經與從前不一樣了。
他連更多的解釋都不願意說。
葛城忍絮絮叨叨的話仿佛沒有和她吵架,沒有做出這種稱得上“背叛”當時合作時一同認定的“初心”的行為。
“研學開心一點,不要因為這件事煩惱,你……”
“我知道了。”
未歌冷淡打斷他。
她沒有接過葛城忍遞來的銀行卡,似是被他避而不談的态度氣極了,直接轉身離開。
葛城忍伸出的手懸在半空,書房門輕阖,她走的悄無聲息,氣到極緻也沒有對他發脾氣。
舉着卡的手緩緩落下,葛城忍望着門口,輕聲道。
“有些事,隻能我來做。”
他歎息道,“你還是太心軟了。”
-
未歌從書房中走出來,耷拉着一張小臉,迎面撞上站在門外的葛城巧。
“姐姐。”
葛城巧拉住未歌的衣袖,緊張又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努力替葛城忍解釋。
“爸爸他就是那個冷硬的性子,你别放在心上,他、他……”
葛城巧不知道該怎麼替葛城忍辯解。
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因什麼而争吵,隻是本能地感到害怕。
這種程度的争吵,根本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鬧。
他從沒見過姐姐對人這麼生氣,而且還是對爸爸。
“它”是什麼?
是潘多拉魔盒嗎?
葛城巧心中對魔盒的好奇心越發旺盛。自從那天在甜品店裡得知潘多拉魔盒的存在後,他在網上查找了許多資料,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隐藏着神秘物理法則的外星魔盒,連接着姐姐與爸爸,目的不明的石動惣一,内海成彰還告訴他,有名的難波重工也在關注魔盒。
所有人的名字一一浮現在推理的白闆上,被處于正中心的魔盒延伸出的黑線纏繞相接,交織成一張雜亂的網,蓋住藏在白闆之後的,朦胧不清的真相。
他要成長得再快一些,快些考入研究所。
葛城巧不想再當被所有人隐瞞真相的孩子。
未歌看出葛城巧的擔心害怕,收起臉上沮喪的神色,勉強笑起來,努力露出個安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