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居勝酒樓内,喬裝後的裴昌聽湯易說道:“世子,如今咱們被皇上盯上了,我想咱們正好借着這次機會,隐藏到暗處去。”
“哦,怎麼個隐藏法。”裴昌臉色陰郁,舉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如今我被他裴昭盯得死死的,什麼人都敢騎在我的頭上了,你說我還要怎麼隐在暗處!”
裴昌已經忍無可忍,他巴不得父王今日就舉事,不要子畏首畏尾。
他想到那日羅定看他的眼神,他跪在地上接旨,而羅定高高在上。
這個狗奴才,入宮後當真以為父王非他不可了嗎,竟然敢耍他。
若是他真有些本事,打聽到裴昭的謀劃,他還能忍他一日,可看看他傳遞出來的消息是什麼狗屁!
湯易越來越覺得世子喜怒無常,自從王爺離京後,這位主子越發難伺候了。
湯易心中有些埋怨遠在千裡之外的瑞王,嚴州既然事敗,怎麼不提前告知世子,讓他們這樣毫無防備。
皇上明面上是因為其他原因處罰世子,其實,連湯易知道,皇上是因為世子推動京城糧價之事懲罰世子。
隻是這次,皇上沒有揭發王爺在嚴州所做之事,讓湯易想不通,不過如此看來,皇上還是很忌憚王爺的。
想這麼多已經無用,湯易明白,既然上了瑞王者艘船,現在就不能讓船出事。
“世子息怒。”湯易弓着腰,“小人認為,既然這次皇上并未明面上和您撕破臉皮,想必還是顧及王爺之勢的,世子正好乘着将纨绔之名進行到底。”
裴昌聽出了湯易的意思,面色和緩了一些,“你要我裝瘋賣傻?”
“忍一時之氣,獲得的會很多,您盡管裝出一副頹喪失意的樣子,最好真的無心政事,無心名利富貴,安心做一個逍遙世子,到時要做什麼不是更加便宜行事嗎?”
裴昌沉默,最後道:“湯先生,果然有大才。”
湯易拱手,“隻是小人還有一個建議,皇上已經盯上了您,很多事情您就不方便做了。”
“先生請坐。”心情好了很多的裴昌邀湯易坐下來,“先生詳細有何建議,盡管說來。”
“承恩侯府二房如今想要為世子做些事情,世子正好借他們之手為您辦事。”
“孫家?”裴昌不屑的搖搖頭,“不過是牆頭草而已,這樣的人不堪大用。”
冬祭時他們準備完全之下,都沒能刺殺成功,就是因為孫家這等牆頭草。
若不是他們在關鍵時刻延遲報信,想将自家女兒送到皇帝榻上,他們怎麼會耽誤了最後殺了裴昭的時機,讓裴昭安然無恙的回宮。
孫家平日對瑞王府畢恭畢敬,真需要用他們出力的時候,卻開始左右搖擺,盯着眼前的碗想着鍋裡的飯,他沒有立即收拾他們,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據說第二日卻将那被裴昌寵幸的婢女打殺了,這等愚蠢之人,他們能辦什麼事呢,難道還要再被他們背刺一次。
“孫家一群蠢貨,用他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裴昌并不同意。
湯易卻道:“世子,就是因為蠢貨才無人在意,正好讓他們沖在前面成為您的替死鬼。”
“怎麼個沖在前面?”
見裴昌有所松動,湯易繼續說:“孫家大房二房不合,二房二老爺孫霄剛愎自負,他妻子嚴氏是正四品指揮儉事之女,他兒媳是肅州通判,孫二老爺平庸不過姻親倒是結得好,來日,說不定能成為世子和王爺成事的助力。”
難怪這湯易一力舉薦,還算不錯,肅州距京城雖有些遠,但肅州向來是兵家所争之地,易守難攻,他日若是舉事,有肅州内應,何愁拿不下肅州。
裴昌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湯易,“先生高明。”
湯易明白,裴昌已經同意,他對自己接下來的提議很自信,“我這裡正好有個一舉兩得的法子,孫府二老爺下定決定投靠瑞王,是因為皇上取消了今年選秀,據說明年也不準備選秀了,孫家本打算送大房的孫女進宮博取富貴,兩房此前還為送誰入宮産生龃龉,如今孫家不管是大房,還是二房的孫女進宮都無望了,孫二老爺這才破釜沉舟,決心投靠世子。”
“那先生說的一舉兩得的法子又是什麼法子呢?”
湯易站起來,雙手作揖,“孫二老爺願意将自己女兒孫府嫁予世子為側妃。”
原來如此,孫二打算将自己的女兒送到他府中,這樣兩家成為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有這樣的關系才牢靠。
這孫二還不算太蠢,既然他有此意,他又有什麼不接受的理由呢。
“這孫二比他那蠢材大哥有眼力見兒。”随即露出輕蔑一笑,“不過孫家二房之女,做側妃太擡舉了,做妾吧。”
湯易覺得自己額頭又冒汗,他忙道:“世子,這,孫家好歹有爵位,做妾恐怕他家不會答……”
裴昌冷笑,“孫府繼承爵位的是大房,不是二房,孫二無官無爵,他女兒入王府做妾,已經是擡舉了,何況,孫二某圖的也不是這區區妾位吧,待來日事成,他們二房水漲船高,自然會對本世子感恩戴德的。”
湯易覺得有些棘手,但看世子眼神涼薄,他知道勸說也無用,何況世子說的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