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炎陽罩紅色的光盾被層層疊疊的羽镖輪番打磨得愈發稀薄,甚至隐約裂開了細密的蛛網紋路。鐘晖心道不妙,他的目标是闖進決賽混戰助楊拙一臂之力,怎麼能止步于此?
他深吸一口氣,屏氣凝神,引導體内的元力盡數向右手臂流動。獅心焱的強化效果與卷焰掌的爆發力雙重疊加,鐘晖反扣住孟停雲手掌,左腿用力踹在她小腿内側破壞重心,借力将孟停雲整個人抓起摔了出去。
鐘晖原以為飛翼展的蓄力會分散孟停雲的注意力,這一招突然發難定能出奇制勝。然而孟家的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在身體騰空的瞬間已然冷靜下來,用手一撐地面,輕盈地幾個空翻重新穩住了身形。雖然她的落點離出界邊緣僅僅咫尺之遙,但鐘晖的炎陽罩也終于頂不住消耗,暫時破裂消散了。
鐘晖正欲乘勝追擊,然而孟停雲煞白的小臉上卻揚起笑容。她背後光潔豐滿的赤翼嘩地綻開,揮動着帶起她升至半空。
孟停雲居高臨下,擡手念道:“赤炎飛羽——”
金焱赤羽隼的虛影仰起脖頸,仿佛仰天長嘯。霎時,演武場上空卷起一陣熱浪,赤羽飛镖如同紅楓落葉一般密密聚攏,籠罩在鐘晖的頭頂。
鐘晖邁出去的腳步一頓。
孟停雲想對他一擊必殺!
赤炎飛羽傾瀉而下,将鐘晖密不透風地包裹在其中。孟停雲雙翼一揮,屈指成爪,如離弦之箭般俯沖向了鐘晖。觀衆席上隻能窺見金焱赤羽隼的紅羽浪潮吞沒了烈鬓白獅,全力沖刺的孟停雲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誰勝誰負,似乎已在不言中。
瀚海學院的坐席内,雷誠贊歎道:“停雲妹子好狠的手段!”
戚霜降眨了眨眼,嬉笑道:“鐘晖這下輸定了!不過挫一挫他的銳氣也好,你說呢楊拙?”
楊拙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未必。”
他話音剛落,演武場上火紅的飛羽便随風消散,隻留下一站一坐兩個身影。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站到最後的人,竟然是鐘晖。
方夢雅疑惑道:“烈鬓白獅的炎陽罩不是早被小雲擊破了嗎?鐘晖怎麼可能毫發無傷呢?”
趙西瑜摸了摸下巴,笑道:“哎呀,我懂了。鐘晖真是聰明,那時,他恐怕是主動收起炎陽罩,露出虛假的破綻,欺騙孟停雲上鈎的。”
台上,孟停雲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捂着受傷的小臂氣喘籲籲,臉上的小雀斑似乎都憤憤地躍動起來。
鐘晖挑眉說道:“孟大小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幹嘛非得跟烈鬓白獅硬碰硬?輸得這麼慘,我可不會安慰你。”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孟停雲能再冷靜一些,把元力和武技更合理地分配,利用速度和攻擊範圍的優勢拖住他,那麼就算他保留了炎陽罩也無可奈何。
“誰稀罕你安慰!”孟停雲氣急大喊。她的确為了逞一時之快,做出了不夠明智的戰術安排,結果這口惡氣不但沒出成,反而加倍郁結在心。
鐘晖白眼一翻,響亮地“啧”了一聲,慢慢悠悠地晃蕩到孟停雲面前,對她伸出一隻手,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本少爺不樂意跟你計較。地上這麼髒,你一個孟家大小姐也真不講究,還想傻兮兮地坐多久啊?丢不丢人。”
孟停雲俏臉漲紅,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鐘晖,我以後肯定要把你的嘴縫上!”
她一邊恨恨地說着,一邊握住了鐘晖的手,被鐘晖從地上拽起來扶穩站好。兩人實際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不一會兒就在醫護人員的看護下分别下了台。
楊拙在看台上冷眼旁觀。在他的記憶裡,鐘晖此人每一世都是死性不改的花花公子,見女則撩,唯獨對孟停雲半點不感冒,還當衆笑話過她是麻子臉。然而這一世,鐘晖嘴巴依舊很壞,但似乎對每個人都很溫柔。
溫柔。
楊拙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在心底自嘲地嗤笑一聲。
他居然下意識用溫柔形容鐘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瘋得更徹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