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并入星盟後,逐漸發展起來,直至今日,N1307也有了可以立足宇宙的能力。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硯舒才會選擇從N1307那麼遠的地方跑到星都上軍校。
宋清昭懷抱着一束開得正好的劍蘭,緩緩踏上階梯,走過一排排墓碑,最後停在墓園最高處。
在最裡面的那個位置,豎立着一塊沒有逝者信息的墓碑,沒有照片,也沒有名字。祭拜的人來來往往,隻有這一小塊地方沒有人拜訪,與旁邊堆滿祭品的墓碑相比要清冷許多,即使如此,這裡也有人定期打掃,并沒有因為少有人來祭拜而變得髒亂不堪。
宋清昭走到墓碑前,彎腰将劍蘭花放下,随後像面對老朋友般拍了拍碑頂。
其實硯舒并不應該被埋葬于此,她是星盟的戰士,犧牲後應該和其他犧牲的戰士一同葬在特定的地方。
隻是她說想回家,所以宋清昭就為她争取回家的機會。
“好像很久沒來看你了。”從遠處刮來的風吹起衣角,似乎是對方在回應,宋清昭伸手整理淩亂的發絲,将它們全部别至耳後,緩慢說道。
自從出車禍後,自己就一直被裹挾在循環之中,好不容易打破循環回到七年前,各種事情卻又接踵而至,等她終于能有空來N1307看硯舒時,确實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次去哈德星,我們又照了一張合照,給你看看。”宋清昭從兜中取出一張洗好的照片,上面是龍影和K10一起的大合照,自己站在中間,手中舉着一張照片,上面的人柳眉杏眼,笑容肆意,充滿活力,正是硯舒。
這是她還在時小隊就有的習慣,最近幾年是難得和平時代,龍影一隊大多數情況下執行的都是比較輕松的護送任務,所以當他們每到一個地方成功任務後,就會留下一張全體合照。
硯舒犧牲後,她在照片中出現的方式變成了現在這樣。
整個下午,宋清昭都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地說着自己最近的遭遇,從前世到現在,那些無法同旁人提及的匪夷所思的經曆,唯有長眠于此的硯舒可以做她的傾聽者。
她将這些全都說出口,才能讓自己總是沉悶的胸腔得到一時解放。
“宋清安那小子不知道抽什麼風,和家裡鬧矛盾,昨天回家又差點和我爸吵起來,兩個人被我媽三言兩語就給鎮住了。”
“前幾天還夢到你了,在和隊員們訓練的時候。”
“你這人,明明說着讓我不要為你報仇,卻還托夢讓我又經曆一遍那時的場景,”宋清昭笑出聲,“這讓我怎麼放下?”
“死亡真是一種奇妙的感受,就像睡着了一樣,對吧?”
“以前還以為重生這種事隻存在奇思妙想的文娛作品中,等自己真實經曆過,才發現萬事皆有可能。”
“自己也夠倒黴的,婚姻被插足,自己突遭橫禍,還連累今秣和今熠,前世他們要是活下來了,也隻能退役了吧?”
“說起來可笑,阿茲拉爾也重生了,沒想到吧?還說要取我的性命,他好像特别恨我,為什麼?就因為我死咬着他不放嗎?”
“當我發現葉雲喬和阿茲拉爾的關聯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或許這是上天給我的第二次機會。”
“連老天都要我為你報第二次仇。”
她原本不算個話多的人,從記事起,不管是在家裡還是隊伍中自己都是個傾聽多于傾訴的人,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多話了?
可能是被硯舒帶得吧,那個人,最能說會道,以往在隊裡,就她和張瀾能聊。宋清昭從兜中取出煙盒,為自己點上一根,青灰色的煙線縷縷攀升,仿佛一直蔓延到天空,她擡頭看着那道煙線發呆,神情淡然,喃喃道:“為什麼阿茲拉爾能重生。”
她徒手碾滅已經快到尾部的煙,轉而又叼起兩根,一根叼在自己嘴裡,一根點燃放在墓前。
煙對于宋清昭這類人來說,是最方便的解壓方式,但又因為他們的工作性質,不能頻繁地使用,不然就按照那壓力程度,每個人的身上都會被煙草氣浸透,這在戰場上會是個麻煩,不利于執行跟蹤滲透工作的同時敵人的追蹤器也很容易就會找到你。
第二根抽完後,宋清昭收起煙盒,将地上的煙灰和煙蒂都捏起攥在手中。
她再次拍了拍墓碑,“這花就放在這了,你最喜歡的。”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動作卻停頓幾秒,指尖緩緩摩挲着墓碑,聲線低啞,輕笑道。
“再原諒我一次吧,硯舒。”
報仇不光是為了死者,更多的,是因為還活着的人無法承受逝者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