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林墨。”
熟悉的女人聲音,像透過遙遠的虛空傳來,斷斷續續,又近在耳邊。
“快醒醒,快醒醒。”
林墨感覺頭重腳輕,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時間過得很慢,每分每秒都像在煎熬。
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懸挂在半空中。
此時,林墨頭腦脹痛的厲害,整張臉都像喝醉酒一樣,紅得過份。
他發出微弱的“嗯”聲,像是回應對方,又像疼痛的悶喝聲。
漆黑的四周,充斥着令人窒息的黴味,隻有瓶中的新鮮氧氣,維持着一線生機。
“堅持住……”如百靈鳥般好聽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山洞裡。
他感覺有人在不斷的拉動他的身體,過程很緩慢,就在他松口氣,終于看到生的希望時。
安靜的山洞隧道内,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什麼東西裂開了?!
林墨心髒涼了半截,有種不好的預感,咔嚓聲從上方傳來,被狹小的山壁,無限放大。
下一秒,固定在山體裡的鐵錨,終于承受不住林墨的重量,發出最後的哀鳴。
“幸運者”被下落的鐵錨砸個正着,一陣靈魂出竅的錯覺。
林墨忍着下巴傷口的巨痛,悲催的閉上雙眼,自嘲:一向倒黴慣的人,這次怎麼會順利呢?
被困半小時,林墨卻感覺倒退了23年,這是傳說中的時光倒流嗎?
腰上傳來的疼痛感異常強烈,讓他意識再次回籠。
想掙紮,但是空間太小,渾身使不上力氣。
情況比想象的糟糕,他悲催的發現,比之前卡住的地方,又多下滑了五厘米。
更可悲的是,正因為這五厘米,他被嚴嚴實實的卡住了,動彈不得。
從遠處看,他和山道呈現75度傾斜,以吊挂的姿勢,卡在窄小的山洞隧道中。
難道?
他的生命,快要終結了?
不行,他還沒有找到黑河。
他的家人,還等着他拿錢回去。
生病的弟弟,待嫁的姐姐……
側腰上留下的勒痕,還在隐隐作痛。
還有,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救他…??
半年前,林墨打算為重病的弟弟籌錢,獨自扛着一袋套了兩層厚的灰色編織袋,徒步翻過幾座山頭,來到另一座城市的原石街。
他邊走邊琢磨着,床底藏的石頭,加上最近找到的幾塊,品質看起來較好的,應該能換得不少錢。
天還沒亮,他就來到市場大門前排隊,等到進場的時候,他又利用瘦小的身軀,和靈活的鑽空走位,占得市場靠近大門的位置。
林墨趁着人還不多,把編織袋裡的破石頭,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平鋪在另一個編織袋上。
一切準備好,林墨坐在地上,輕車熟路的和其他幾個外來的小商販,大聲的吆喝叫賣。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這裡有好貨,便宜出售了。”
“夜不眠山脈白河出品,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假一賠十……”
林墨喊了一整天,嗓音有些啞。
喝水時,左手摸到前胸微鼓的貼身口袋,想起這是今日,好不容易掙來的錢。
中午前,詢問和看貨的人很多,下午三點之後,才幸運的遇到幾位識貨的老闆。幾番讨價還價後,才勉強給了幾百,可惜賣出去的石頭加起來,都沒有上千,離他的目标收入還差很多。
他所處的地方叫不眠市,一月隻對市外的村民開放一次,固定的一百個免費攤位。
實行先到先得,來晚的人,隻能垂足鈍腳,乖乖的上交攤位費的優惠政策。
而攤位費的價格也不便宜,對于不開張的外來生意人,即倒貼又血虧,很不劃算。
林墨眼見日暮西斜,想再進城,又要等下月,壓箱底的石頭還沒有賣掉,怕夜長夢多,想要盡快脫手。
他歎口氣,想到今日都是看着玩,不懂貨的遊客,或是想掏便宜貨,讓他血虧的中間商。
林墨盯着眼前的石頭,心裡一陣苦悶,完全沒注意前方正走來一人。
來人擋住了唯一的光線,黑影籠罩時,他看到了一雙做工精緻的白色皮鞋,正不偏不倚的踩在他的舊麻袋邊上。
白色皮鞋上,還鑲嵌着顆價值不菲的圓形海藍寶石,周圍由幾顆透明小鑽環繞,組成一朵漂亮的花朵形狀的裝飾品。
林墨心裡驚喜,顧不上責怪對方的不禮貌,急忙擡起頭,向上仰望。
西斜的陽光,正好從女孩身後照射過來,讓林墨有些晃眼。
海藍寶的主人,聲音如清脆的百靈鳥一般好聽,飄進他的耳朵。
“你這裡有最貴的石頭嗎?”
她亮如明月的眼睛,凝視着林墨,舉起右手,指着自己的手腕,再次開口:“我想做隻手镯。”
她短暫思考後,又說:“聽說你們那邊有很冰的那種玉,做出的手镯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好看。”
林墨第一次見到這樣好看的女孩,蜜色的長卷發,膚白唇紅,一身貴氣,猶如易破碎的“白月光”。
林墨看呆,差點忘記回答她的問題。
微紅着臉,掏出壓箱底的灰色寶貝石頭。
林墨開始簡單向女孩推銷:“這顆石頭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藏在石頭内部的,玉石橫面剛好可以做手镯。”
女孩看到石頭,眼眸放光,二話不說就開口問價:“多少錢,我要了。”
林墨感覺有點意外,難道她真的識貨?
看她的樣子,應該身份不低,非富即貴。
就不知道她能拿出,他想要的價格嗎?
假裝正經商人的身份,林墨想盡量多賺些錢。
于是,他指着灰色的石頭,開始做擡價前的一番試探。
“這顆石頭隻有表面一層土灰岩石,裡面是冰種的白玉。”
林墨拿起專業照射玉石的手電筒,對着石頭内部打燈,其中幾處凹陷的裂紋,是他挖出來的小洞,可以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反射出内部漂亮的玉白色光芒。
好看得,就像天上的明月。
“你看,這樣的原石可不便宜哦。”
他舉起一根手指頭,大膽要價:“最少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