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師弟頓時有些支支吾吾的:“……你房門前。”
這下不用帶路了,齊楓的房間在五樓,行啊,直接毫不客氣的在他房門前等着,他這就去好好拜會他這位族弟。
這點腳程齊楓沒走到多久,隻不過站在他房門前的那位族弟的身影有種莫名的熟悉,但齊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他還未走近,那位族弟似乎是聽到動靜直接轉頭和他對上了眼。
待到看清來人後,齊楓沒再蹙着眉,他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笑的眉眼彎彎的人,齊楓有些不解道:“你怎麼會在這?”
後者看着他這般反應并沒有多意外,他提議道:“我們先進去說?”
齊楓盯着他看了片時,旋即一言不發地打開房門将人帶了進來。
這人十分不客氣的自己在桌旁坐下,拿出兩個茶杯就開始倒茶。
齊楓在房間外設了一道禁制,他看了房中人一眼,跟着在其身邊坐下。
他接過這人遞來的茶水,他沒有第一時間喝,他看着面前這人問:“蚩谷主來這是有什麼要事在身?”
蚩半春笑了笑,“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去仙界逛逛。”
齊楓道:“我記得你之前才去了鬼界?”
蚩半春道:“對,齊楓我拿你當親兄弟,我就實話跟你說了。”
齊楓表示洗耳恭聽,蚩半春低聲娓娓道來:“我有一個心上人,我們兩情相悅,早已私定終身。”
蚩半春極其富有感情的說完這句話後,看着無動于衷的齊楓,他有些奇怪道:“你就不驚訝嗎?”
齊楓看了他一眼:“我該驚訝什麼?”
蚩半春猶豫半晌,“……他是位男子。”
齊楓繼續看着他,“男的?”
蚩半春點點頭,見他終于有點反應,幾乎是屏息凝神的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齊楓靜默一瞬,無所謂道:“男的就男的呗。”
蚩半春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齊楓你這麼無所謂的?!我是說兩個男子相愛,你就,就這麼平靜地接受了?你聽清我說的什麼了嗎?”
齊楓抿了抿唇,無奈道:“這難道違法了?”
這下換蚩半春愣神了,他開口都有些結巴:“違,違法?”
齊楓思考了一下,解釋道:“就是違背規定,秦修大陸有哪處有明文規定這件事嗎?”
蚩半春呆呆的搖搖頭。
齊楓見他這副心神不定的模樣,他問:“你不能接受這件事?”
蚩半春再次搖了搖頭,他輕輕歎了口氣,“我怎麼可能接受不了,我們當初分開後我找了他很多年。找了很久很久,我去了很多地方,這麼多年五界除了仙界我都快跑遍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當初離開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因為這個……”
齊楓猶豫一下,實話實說道:“我覺得應該不是他接受不了,你不是也說了你們兩情相悅私定終身?”
蚩半春說話像是沒有什麼底氣:“在我眼中确實是這樣……”
這話說的實在是好,齊楓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接話,最終選擇接着剛才的話題:“你就這麼走過來不怕被人看去了?”
蚩半春毫不在意道:“沒事兒,五界見過我這副皮囊的人現在墳頭草都比我高了。”
“——你那什麼眼神,又不是我幹的,那時候弱肉強食,命不由己,剛剛還在談笑風生的人可能眨眼之間就成了倒地不起的屍體,這事誰說的準。”
齊楓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沒有再繼續談論這件事,“那你現在找我是想做什麼?”
“哦是這樣的,我為了正兒八經的進入仙界所以從現在起,我的名字叫齊自春,你的那個齊,自己的自,我自己本名的那個春。”
真是極具蚩半春特色的介紹。
齊楓在口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蚩半春道:“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借這個身份進九裡松,這件事還需要兄弟你幫我。”
齊楓問:“怎麼幫?”
“我去打天門賽然後進仙界,去裕凡仙等兩個月再進九裡松,比賽選拔的事你不用擔心,我隻是需要個身份。”
“聽上去好像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诶,話可就不能這麼說了,你族弟這個身份可比一般的身份靠譜多了,你這麼厲害,作為你的族弟也不會差,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
齊楓沉默一瞬,“所以這就是你大晚上特地跑來這家客棧,冒着容貌暴露的風險扯着我說一件你不用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并讓我在精神方面幫助你的理由?”
蚩半春:“…………”
齊楓又道:“——我拿你當親兄弟,我跟你實話實說。”
“這話是誰說的?”
蚩半春:“………………”
他最終自暴自棄道:“這隻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也是受人之托。”
在五界能拜托蚩半春跑這一趟的,齊楓閉着眼睛也知道是誰。
齊楓喝了一口茶,毫無反應。
蚩半春看他這副無動于衷的模樣,試探着道:“齊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還有氣,但是我這麼跟你說一句,你們兩個我一路看過來真的都很不容易。你别記恨他,他承受不起。”
“而且他是真有不能言說的苦衷,你遲早會知道的,别讓自己後悔。”
齊楓面上看不出喜怒:“這話是你想說的?”
蚩半春抿着唇颔首。
齊楓放下茶杯,道:“我沒生氣。”
蚩半春看着他:“嗯?”
顯然不信。
“我不會記恨他。”
蚩半春不說話了,微微眯着眼睛有些探究地看着他。
“有機會你替我給他道聲謝。”
聽到這話蚩半春漸漸正色起來,他是覺得比起生氣記恨,齊楓現在這樣子就跟超度衆生,無欲無求的苦行僧一樣,他對夏凡生的事情好像不在意了。
比記恨還難過的是遺忘。
“齊楓你……”
齊楓這時候插嘴打斷道:“你的房間安排在三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
蚩半春被下了逐客令,隻得起身告辭。
梳洗過後終于能歇下的齊楓,躺在床榻上,他翻了個身,向右側着身子,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硌着人。
他輕車熟路的摸到脖頸間,他一手捏着兩條鍊端,他不需要借着月光就可以将黑夜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枚平安扣和銀鎖。
齊楓靜靜地看着它們,鬼使神差的哼了句歌詞,他不是個喜歡聽歌的人,但他以前的同桌是個情歌王子天天在他旁邊哼着各種調調。
齊楓的聲音很輕,他也不會怎麼唱歌,隻能憑着記憶中的調子哼着,清冷的聲嗓音透着股淡淡落寞。
“天真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