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椎名桃自覺醒黑子舞想以來,第二次讓它出現。
其實她很早便擁有這個能力,但除去剛覺醒時那次以外,她就再也沒用過了。
作為一個具有攻擊性的替身,黑子舞想不同于玩具修理者和人偶師,它有着另外兩個型态所沒有的使用代價。
“…嗯,我好象挺厲害的。”
她自言自語道。松開握成拳的右手,細碎木屑便由掌心墜到地毯上。
呼出一口氣,椎名桃決定現在就解除它。雖然繼續延長使用時間可以暫緩收取代價的時刻來臨,但以她替身那個高利貸式的計算方式,這麼做最後結算的累加利息仍舊隻增不減。
她怏怏的想,長痛不如短痛,還是選擇現在面對吧。
下定決心後,纏在身上的絲線松落并随着替身一同消失。
失去了替身的支配和隔絕,累積已久的痛意和疲憊便由身體深處噴薄而出,痛感帶來的生理反應讓她眼前逐漸漫上一層朦胧的水霧。
倏然失去氣力的椎名桃踉跄着跌坐在床腳,途中還撞掉了不少房裡的擺件。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估計錯誤。
幾乎沒用過的緣故使得她對黑子舞想有些生疏,而且這次收取的利息比印象中多了不少。
…但果然還是那個自稱什麼惡魔的家夥太沒用了。
剛打照面就不斷吹牛他自己有多麼邪惡殘忍,讓她以為有什麼厲害的殺手锏,實際上根本不能陪她玩多久。
這是詐欺!
望着房内的狼藉,再看向地上七零八落的木偶殘骸,她難得萌生出一絲悔意。
早知道就不該為了那點好奇……
揚脖瞧了瞧一片淩亂的四周,她瞥見了設置在床頭的座機。
或許她能嘗試打給其他人?
于是她擡起手——
然後懊惱地将臉埋進疊放在床邊的被褥。
…嗚,現在就連爬起來打電話的力氣都暫時沒有了。
……
兩個男高中生的房号是1122,無論是樓層還是距離都與椎名桃所在的912相隔好一段,讓不熟悉酒店環境的安廢了番功夫才找到正确的位置。
“JOJO!承太郎!”
安氣喘籲籲地拍着房門。
開門的人是花京院,發現安這麼快就來敲門,他有些驚訝。
“發生什麼事了?MOMO呢?”
“我找承太郎,大姐姐要我來說…”
“你找我做什麼。”
聽見聲音,本來在浴室裡做簡單洗漱的空條承太郎放下手中半濕的毛巾,走到門口。
“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有東西在你這,要我來拿。”安撓撓臉頰,語氣帶着一點迷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找我跑腿…”
聞言承太郎眉頭微蹙,印象中對方從未托付任何東西給他。
“她什麼時候說的?”
“我們剛進房間沒多久,大姐姐突然把我拉出來說了這句話,然後就關門一個人待在裡面了。”
安問道,“呐,JOJO,她到底放了什麼東西在你這裡呀?這麼着急叫我來。”
他沒有回答安的問題。
而是向身旁的人凝聲道,“花京院,這小鬼先交給你了,我要過去一趟。”
被提到的安有些不滿地哼哼:“既然都已經知道我的名字,就别再叫小鬼什麼的…”
原本花京院也同樣有些摸不着頭緒,但聽承太郎這麼說後,他頓時明白了椎名桃這麼做的用意。
“該不會是——”
“啊,那家夥大概在房裡發現了别的人。”
*
椎名桃靠着床腳,淩亂的白發與臉頰一塊貼在床單上。聽見有人敲門,她擡起擱在床上的腦袋有氣無力道,
“進來吧,沒有鎖。”
說罷她又把臉埋回棉被堆中,雖然是她自己允許對方進來的,但還是有點不想讓人瞧見自己這副虛弱的樣子。
然而來者卻不在她設想的範圍内。
“這間酒店的服務實在敷衍,房間都不好好整理過再給客人使用。”
聽見聲音的椎名桃瞬間懵了下,她完全沒想到會是他最先到。
對方并不是承太郎,更不是花京院,而是——
“為什麼會……難道安去找你嗎?”
身材高大的法國人走了進來。
“你說那個小鬼?她沒來找我,是我打算來看看你們倆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在櫃台的時候,波魯那雷夫原本打算拿的是912這間的鑰匙,但他動作慢了一步,這才換成了另一個比較靠近喬瑟夫他們的房号。
盡管他看上去大咧咧的,但刻在骨子裡的騎士風度使他有時候還是會留心一些小事。
“其實我是打算來看過你們後,就去找阿布德爾和喬斯達先生他們倆,最後再找承太郎和花京院。”
他忽然頓了頓。
…腳下硌人的的觸感有些奇怪。
波魯那雷夫緩緩低下頭。
這麼一瞧,他差點沒被地上面目全非頗具驚悚特效的木偶殘軀吓到跳起來。
這東西的軀幹和四肢斷成了好幾節,而被他踩中的圓滾滾木頭腦袋,上頭嵌還着玻璃珠子當眼睛,正死死的瞪視着他。
他連連後退好幾步。
“我的老天!這是什麼玩意啊MOMO!?”
棉被堆裡傳來她悶悶的回答:
“原本藏在這間房裡準備偷襲的敵人,但已經被我解決了。”
“那家夥也是替身使者?對了,你怎麼坐在地上,難道戰鬥的時候受傷了?”
波魯那雷夫肅起一張臉問。
“唔……沒有,跟那個沒關系。”
椎名桃的半張臉從被子裡冒出來,隻露出額前卷曲的浏海和眼睛,她瞅向法國人。
“敵人的能力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破壞底下那個木偶後,他就沒再發動攻擊,可能逃走了吧。”
看着對方的神情,她随便撒了個謊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腳,才爬不起來的。”
“哎?”波魯那雷夫對她的說詞感到困惑,“你的替身不是能夠治療?”
“因為一點小意外…我現在暫時用不了替身,需要休息……”
她突然想起什麼,因此半擡手臂朝對方招了招,“啊,波魯那雷夫,你能過來嗎?”
法國人依言抖抖腿,踢開腳邊的碎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