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一聲,她感到自己的指尖成功的撕下對方頸間一層輕薄的皮肉。
但下一瞬間卻有更多的黏液覆上了她的手!
足以扭斷一個成年男人脖頸的力道在這些液體中迅速消融,與之接觸的部位就像被火舌燎過一般鑽心的疼。
“呼、呼哈、哈…”
拉巴索捂着脖子上滲着血的狹長劃痕,虛脫的後退幾步,喘着粗氣後怕道:
“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好險,隻差了一點、要是再靠近0.5公分,我的腦袋大概就要搬家了吧!”
緩過氣後,他接着露出惡毒的笑容:“但很不幸的,勝者是我拉巴索!沾上我的替身的你已經是個敗者了,這次幸運女神還是站在我這兒的,用不了多久,黃色節制就會把你分解成一堆肉塊!”
盡管椎名桃在查覺到自己失手後很快撤回了攻擊,但她的右手也無可避面的沾染上不少如活物般蠕動的黃色黏液。
“喂、臭女人,你怎麼不叫呢?讓我多聽聽你臨死前的哀嚎如何?”
拉巴索高聲道。
怒火和痛意在椎名桃臉上交織出了扭曲的神情。
作為底牌的黑子舞想已經暴露了,對方又全然克制自己的替身,還有她手上的黏液…一切的一切都給了椎名桃極大的不安感。
“發什麼呆呢女人!難不成是痛到說不出話來了?”
哈,這種下品的垃圾……
她能感覺到右手的肌肉組織正被一點一滴的蠶食,對手掌的控制權也在慢慢地流逝。
被對面品味低俗的人渣殺死,這種事想想就讓她忍不住發笑、實在是令人不爽到快笑出來的程度了。
她擡起手,在黑子舞想依然作用的狀況下,即使是修剪圓潤的指甲也能成為最鋒利的刀片。
椎名桃憋着淚,一口氣削掉了所有沾染着黏液的皮肉。血順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滴,落進了地磚間的細縫。
接着她轉身就跑。
開什麼玩笑,隻有被這種家夥做掉的結果她絕對無法接受!但黑子舞想已經顯露在對方眼前了,二次偷襲的成功率很低,更别說還得搭上碰那惡心黏液的風險,要是再沾到一次,她的手大概就隻剩骨頭了。
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處理掉那個令人作嘔的家夥!?快想啊,MOMO!
跑動間口袋傳來了金屬的碰撞聲,有東西因為她的動作掉了出來。
她低頭一瞧。
——從承太郎那拿走的打火機。
椎名桃彎身将地上的鋼制打火機撿了起來,緊接着她擡起頭四下張望,發現離她約五十公尺處的地方有間烘焙坊。
血液沿着肌理的紋路一路彙集,握在掌心的鋼鐵外殼染成了深紅,她收緊手喃喃:“沒想到得在這種時候感激你…承太郎。”
這真是……太讓她高興了。
急奔的腳步慢慢變成了小跑,她單手捂着臉頰,用了點力氣按捺下快笑出聲的沖動。
“…你說錯了。幸運女神,這次是站在我這邊的。”
新加坡的人口密度相當高,因此街巷上的店面也相對窄小,比如,這間烘焙坊的後門口就堆着不少剛運來的袋裝面粉。
椎名桃喘着氣繞到了烘焙坊的後方。
這一路上她都沒讓傷口止血,一來是發動玩具修理者時無法進行移動,二來則是刻意暴露出行蹤給追趕她的敵人——
“别掙紮了,乖乖的變成我替身的養料吧,這還比你四處逃竄輕松多了。”
拉巴索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椎名桃站到那堆面粉袋前,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哈…你耳朵不好嗎?我說了,有本事的話你就自己試試。”
拉巴索笑了幾聲:“我本來是不想對女士這麼粗魯的,但看來你并不想領情呢。”
他話音一落,黏液狀的黃色節制便化成數條鞭子抽來,她狼狽的在原地滾了幾圈,受了傷的身體勉強躲過,撲空的液體則紛紛打穿她身後的面粉袋。
一時間白色的煙塵彌漫,失去椎名桃蹤迹的拉巴索上前幾步,但也沒忘了謹慎地将替身收回身邊,以防她突如其來的襲擊。
“我說過這些小伎倆沒用了!”拉巴索喝道:“難不成你還想靠這些面粉逃走嗎?愚蠢的女人!”
三米。
仗着有替身保護,對方大步朝她的方向而來。
兩米。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一米。
“…你終于走進來了啊。”
一片白霧中,拉巴索聽見少女這麼喟歎道,她的語氣中滿是快意。
“無知的是你才對。”
椎名桃動作輕柔的摸了摸手上的打火機。
“這些面粉具有相當大的表面積,而粉塵爆炸是指浮在一定空間中的粉塵顆粒快速且連續的燃燒…啊,抱歉,是不是說的對你有些太難懂了?”
“1878年的5月,美國明尼蘇達州的瓦許本曾發生過一起面粉廠的谷粉爆炸事件,還一并夷平了附近其他的面粉廠,雖然我替你準備的沒有如此大的規模——”
她冷笑着用拇指扳開打火機的蓋子,毫不猶豫地擦動内置的火石。
“你覺得,這種程度的爆炸足夠讓你解開替身麼?”
細小的火花閃現,随後是巨大的連續爆炸聲和刺目的白光——!
“媽的,你這個瘋子!!”
望見這副景象,拉巴索驚恐的大叫,趕忙叫出替身護住身體:“你也在被爆炸波及的範圍啊!?”
但他很快就失去破口大罵的力氣了,劇烈的燃燒飛速地抽幹周遭的氧氣,使得被替身包着的拉巴索一瞬間呼吸不過來。
糟糕…喘不上氣了。
灼目的光和耳邊隆隆的轟鳴聲使他失去了對周遭現況的判斷。
——因此他下意識解除了圍繞在頭部的替身。
就在這個時刻,有什麼帶着淡淡溫度的東西擦過了自己的脖頸。
“嗬、嗬嗬…”
口中的話語化成猶如破舊風箱的鼓風聲瀉出,拉巴索顫抖着擡起手往頸間一抹,後知後覺的發現,該是氣管的地方已連同頸動脈一塊被割開了,就像用餐桌上的面包刀切開黃油一樣,平穩而快速。
下一秒,猩紅的液體爆射而出!
高大的身軀在原地停留了幾秒,随即栽倒下去。
最後他在倒下前望見的,是少女血肉模糊的右臉和她指尖沾着的、屬于他的血液。
“我收回…之前的話。”
望着他失去呼吸的屍體,同樣被爆炸餘波傷着的椎名桃咳着,斷斷續續道:
“迪奧的手下…不全是…沒用……你雖然是人渣…但也是我遇過最難搞的…敵人。”
肺部就如同被滾燙的火焰灼燒一般,急促喘息間充斥着濃郁的鐵鏽味和燒焦味,椎名桃難堪地吐出幾口血沫。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對敵策略…她之後再也不幹了。
即使有做了預備的防護措施,這麼近的距離還是讓她傷的不輕,嚴重的耳鳴甚至蓋掉了外界的聲音。
現在的她暫且聽不見,但這裡很快就要有警察來了,必須趕快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用玩具修理者治療……
椎名桃搖搖晃晃的捂着自己被炸傷的肩膀擡步離開,腳下堅硬的觸感卻讓她頓了頓。
啊、對了…還有承太郎的打火機。
她勉力把邊緣燒的有些焦黑的鐵盒撿起塞到破破爛爛的外衣口袋裡。
好痛。
真的好痛啊,她摸着打火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