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覆面者消散在月光中,殿堂的中央憑空出現了一扇門。
維恩發現自己擁有了實體,白衣者的話在自己腦海中不斷回響。
他說:【我很抱歉,本來打算等你真正做好準備時再告訴你一切。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說:【請推開這扇門,将失落的記憶尋回吧。】
他說:【維恩,請從夢中醒來吧。】
維恩閉上眼睛,他突然記起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有一名粉發少女曾向金發醫者發問。
她問:【如果現實痛苦不堪,你是否願意從美夢中醒來,回到一無所有的世界中去?】
少女的語氣如同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顯得格外不近人情,但金發醫者隻是莞爾一笑,并沒有因此而生氣。
他說:【無論何時,我的選擇都不會改變。】
維恩重新睜開眼,他将手搭上那扇門,用力一推,讓光照進了殿堂中。
門的背後是一片彌漫着不祥迷霧的虛無之地。
維恩做了個深呼吸平複心情,接着便毫不猶豫地踏進了迷霧裡。
如果所謂的“幸福”隻是一場刻意制造的夢境,那就讓自己從中醒來吧。
哪怕現實除了苦難外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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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的雪地裡染上了一片片豔色,許多面目模糊的蟲倒在地上,刺眼的紅色從他們身下溢出。
“嗯不錯,很符合大人的要求。”來者用力抓着金發幼童的胳膊,把他提起打量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把他帶走!”
為首之人的部下将金發幼童抓起來,粗魯的塞進飛行器的倉庫裡,跟其他許多不同種族、不同星系的生靈擠在一起。
昏迷的孩童被迫離開了故土,等他再次睜開眼時,迎接他的不是光明,而是暗無天日的深淵。
……
實驗室裡的燈光好亮啊,晃得蟲頭疼。
編号為【2777】的金發實驗體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直直盯着高懸于頭頂的燈想道。
冰涼的針紮進皮膚,将不知名液體注射進身體裡,而【2777】什麼反應也沒有,他隻是一動不動地躺着,就好像死了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戴着面罩的實驗員終于離開了。
【2777】動了動手指,想撐起胳膊從手術台上爬下來,但因為注射液的緣故沒有成功。
他從手術台上摔了下來。
好疼啊……為什麼要是自己呢……
【2777】狼狽的躺在地上,恍惚看着頭頂晃眼的燈光。明明全身都疼,但他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或許是因為淚水早在這十年内就已經流幹了吧。
他隻是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承受這麼多的苦難。
明明自己什麼壞事都沒有做……
金發實驗體閉上了眼睛,但在全身劇痛的情況下,他根本無法入睡。
他隻能蜷縮着身子,渾渾噩噩的消磨時間。
時間一點點流逝,新的一天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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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來這裡的。”【2777】靠在手術台邊,有氣無力的說道:“如果他們發現你又偷偷來看我,他們會折磨你的。”
粉頭發的實驗體笑了起來,他擺了擺手:“打就打吧,反正他們也沒少折磨我,我才不在意呢!”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了淤青,明晃晃的昭示着那些人對他所做的惡行。
【2777】垂下眸子,伸出手輕輕撫摸他剛結痂的傷口。
“對了,我們都認識三年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粉發的實驗體笑嘻嘻地靠在【2777】的肩上,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我叫希爾·道林,你呢?”
自己叫什麼名字?
【2777】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記不清自己的名字了。
十年前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場夢,那時的自己不知道雄父何時會歸來,但好歹有雌父會守在身邊,雖然過得不算幸福,卻也還算安穩。
一直到那些戴着面罩的生靈到來,他們殘忍的虐殺了自己認識的所有蟲,隻留下了年僅五歲的自己。
從那之後,每一天都像活在地獄裡。日複一日的折磨讓所有的實驗體變得麻木,自己也是如此。
【2777】,這隻是一串數字,沒有任何含義,隻是登記時自己剛好排在第2777個而已。
十年的時間,自己從【維恩·莫尼爾】變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實驗體編号。
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維恩·莫尼爾】馬上就要十六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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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硝煙四起,兩個身影在月光下奔逃。
維恩拽住希爾的胳膊,将背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去。
“希爾,今天的月亮很亮呢,你看到了嗎?”
“嗯嗯,我看到了。”
“你想好我們以後要幹什麼了嗎?畢竟找不到活幹的話,我們會餓死的。”
“我沒有想過這個,不過關于維恩的我剛剛已經想好了哦!”
“那你自己的呢?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