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晖已經灑滿了大地,夏油傑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禮貌的回應着偶遇的鄰居,路邊的狗叫,房子裡小孩子吵吵鬧鬧的聲音,正值飯點,每家的窗戶裡飄散出來的煙火味道,都讓他有一種久違的真實感。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夏油傑把手揣進兜裡,縮了縮脖子,厚重的呢子大衣抵禦着嚴寒的侵襲,高領毛衣的領子裹住脖子,讓人稍微感受到了溫暖,11月底,寒流已經非常刺骨,鼻子裡呼出來的白氣都比空氣更帶暖意。
鑰匙插進門,緩慢旋轉,長舒一口氣,白蒙蒙的水霧讓金屬門把手沾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霜,整個人的身心随之放松下來,門内是相敬如賓的父母,沒有吵鬧的五條悟,沒有麻煩的琦琦,沒有咒靈,沒有詛咒,沒有突如其來的死亡,那是他熟悉的安身之地,最讓他安心的世界。
“我回來了。”大聲的打着招呼,坐在玄關的椅子上換鞋子,室内的溫度讓人發熱,脫掉外套挂好,這個點媽媽應該在廚房做飯。
“歡迎回家哦,小傑~”媽媽從廚房伸了個腦袋出來,容滿面的跟他打完招呼就退了回去。
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夏油傑詫異的挑挑眉,他好久沒看到母親這麼高興的模樣了,換上拖鞋邊走邊問。
“今天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嗎?媽媽。”穿過長長的走廊,路過了客廳,瞟了一眼。
“回來了就趕緊收拾一下,準備吃飯了。”每逢周末這個點,爸爸都會固定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報紙,今天一向如此。
“你怎麼才回來啊,真慢。”琦琦穿着高專的黑色校服,黑色的頭發亂糟糟的扭了兩個丸子頭在腦袋上,側躺在沙發上,單手撐着腦袋啃着仙貝,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裡正在熱播的《花樣男子》,滿嘴吃的咔咔響不滿的抱怨。
“嗯,路上耽擱了一下。”夏油傑洗了個手,走進廚房,“需要我幫忙嗎?媽媽。”
“不用哦,你快點出去陪陪琦琦。”媽媽一臉欣慰的看着他,一副我家孩子長大了的感歎表情,推着他把他趕出了廚房。
面對這樣的母親,夏油傑有點無奈。
等等!琦琦!?腦子裡靈光閃現,瞳孔收縮,終于意識到自己剛剛忽略了什麼。
快步沖到客廳,不敢置信的定眼一看,那個把剝好的橘子皮放在爸爸腦袋上的人正是琦琦。
“喲西!阿智,這是我家秃子去宇宙裡收來的獨門偏方哦,相當于給你的毛囊加複活甲,多多吸收橘子皮的精華,你的發際線到時候就會往回長了!等你發際線長回來之後,就可以重振雄風了阿智~”沒大沒小的把手放在爸爸頭上蹂躏,被她弄得搖頭晃腦的老爸一臉好脾氣的接受着她的戲弄。
夏油傑沖過去,“啪”的把琦琦的手打開,迅速把爸爸頭頂上的橘子皮扔了出去。
“你在對别人老爸做什麼啊!給我住手!”
“不要阻止我傑!我隻是在幫阿智重新找回毛囊女神的眷顧。”麻煩精掙紮着想把橘子皮重新放回老爸頭上,現在沒心情糾正她的非正常人類行為日常,夏油傑臉色鐵青的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用拖的把人拖到玄關處,讓她在門口的位置站好,身體下意識的擋在她面前,不準她踏入裡面那個世界。
“誰讓你過來的!”夏油傑很清楚自己此刻語氣非常不好,安身之處被琦琦闖入,内心的警惕線瞬間拉到了最高,警報的紅燈在瘋狂的閃動。
“诶——你回家吃飯我當然得跟着你回來吃飯啊,不然我去哪吃飯,這都沒搞明白嗎?”琦琦仰着頭,無辜的向他眨着大眼睛。
“沒搞明白的是你吧!”想到剛剛媽媽的反應,這家夥肯定說了什麼讓他父母誤會的話吧,夏油傑恨的牙癢癢。
“趕緊給我回學校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來這裡。”夏油傑打開門推着琦琦往外走,寒流和暖氣交接,刺激得人心頭發緊。
“诶——我的鞋,我的鞋。”琦琦奮力脫身掙紮着要進門。
“傑!爸爸沒有教你這樣粗暴的對待女孩子!男人就要紳士一點,趕緊放開琦琦。”聽到他們的動靜,把橘子皮撿回來重新頂在了腦袋上的爸爸追了過來,嚴肅的朝他訓話。
不,老爸,你頂多久都沒用的,發際線往後退就已經救不回來了,為什麼要相信這個白癡啊!夏油傑眼角抽搐的看着老爸腦袋上的橘子皮。
“發生什麼事了?都堵在門口,诶——琦琦你要走了嗎?”聽到動靜,媽媽從廚房裡出來了。
“沒什麼,琦琦有點事,她要回學校了。”拍了拍琦琦的後背,夏油傑面色不改的對父母撒着謊,媽媽,快點來說說老爸啊,把橘子皮頂腦袋上妄想發際線回歸這樣真的太白癡了。
“沒錯,傑讓我回學校不準再來了。”琦琦點點頭應和到,夏油傑臉上笑容不改,偷偷揪住了她胳膊上的肉擰了一圈。
“啊——好痛啊,幹嘛突然擰我,想打架是嗎?混蛋。”這個白癡揮舞着拳頭在向他挑釁,摩拳擦掌的約他出去比劃比劃,不想在父母面前暴露了隻能繼續維持臉上已經僵掉的笑容。
“你最好給我趕緊閉嘴,回學校後我們再說,你知道的吧?琦琦。”夏油傑面色和善的對着琦琦吐露着警告,企圖這個白癡大腦能瞬間打通,好明白他的暗示。
“傑!不可以這樣粗暴的對待琦琦!怎麼能把客人趕出家門,真是太失禮了你這孩子!”爸爸嚴厲的訓斥着他。
“小傑,琦琦是我們家的客人,怎麼能這樣對待琦琦,會對柔弱的女孩子出手,小傑你變成這樣,真是太讓媽媽傷心了。”媽媽滿臉痛心疾首的表情讓夏油傑有苦說不出,媽媽你嘴裡這個柔弱的女人能一拳把我打牆上扣都扣下不來。
父母不明所以偏向琦琦,讓夏油傑有點心力交瘁,他一直瞞着父母,告訴他們自己讀的隻是普通的宗教學校,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兒子面對的是怎樣的危險,而面前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危險世界裡最——危險、最——麻煩的一員,雖然他主動承擔起了照顧這個麻煩的責任,但并不代表他想把父母牽扯進去。
“媽媽,琦琦她——”
“傑!不要再狡辯了!琦琦都告訴我們了,雖然你對她這樣那樣,這樣那樣,但琦琦都原諒你了!要懂得感恩啊,自從你去了那個什麼宗教學校之後,你這孩子就變了,每天梳着奇怪的頭發穿着燈籠褲,弄得跟不良一樣,上次鄰居回來還告訴我,上課的時間,看到你跟着一個流裡流氣帶着墨鏡的人在涉谷瞎逛,這個事媽媽本來不想提的,但現在居然還幹起了欺負女孩子的事,你這孩子,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媽媽真是太傷心了。”媽媽你看人渣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哪樣啊!!!媽媽!你到底聽到了什麼啊!
“傑,要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這就是男人,把人趕走試圖逃避是沒有用的,不要讓老爸看不起你,還有不準把不良的那一套帶進我們家裡來,爸爸絕不允許。”爸爸你拿出皮帶來是在威脅我嗎?夏油傑握緊拳頭眼角抽搐。
“美月醬!阿智,你們冷靜一點!傑現在隻是叛逆期,叛逆期!就像那種還沒踏入社會就天天叫嚷着自己長大了,給自己找存在感的家夥一樣,傑現在梳着怪劉海穿着燈籠褲,做出不良少年舉動的行為,都是在表現自己的與衆不同,做父母的在這種時候得順着他來,不可以刺激到小孩的自尊心了,這種時候就要誇傑超帥氣,讓他感受到你們對他的在乎和認可哦,這才是正确的教育方式。”琦琦湊躲在媽媽身後,湊在爸媽的耳邊用幾個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大聲嘀咕。
“你在叫誰美月和阿智呢!給我禮貌一點啊混蛋,在這樣我會宰了你哦。”被白癡教育了,夏油傑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的往外蹦,安身之地被人碰觸的不安和未知的感覺讓夏油傑情緒有點失控了,更見鬼的是爸媽好像非常相信她的話,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樣子,三人抱在一起加油打氣的溫馨的場面讓夏油傑的理智快崩塌了,她到底跟自己爸媽怎麼相處到這種地步的。
“傑!不可以對琦琦這樣無禮,作為男人,你該擁有一顆包容的心,還有耳環……真的超帥氣。”爸爸,既然這麼勉強就不要說了!
“沒錯,阿智說的對。”琦琦站到了爸爸的身邊一臉贊同的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十分贊同。
“小傑!媽媽不希望你變成不良少年,給媽媽态度好一點,趕緊給琦琦道歉,還有,燈籠褲超帥氣。”媽媽你跟着附和什麼!白癡是會傳染的嗎!
被父母确信為通過奇異打扮博取關注的叛逆期問題少年了,夏油傑羞恥得耳朵發燙。
“媽媽……不要把那個白癡的話當真了。”夏油傑捂住臉不想面對。
“你看你看,美月醬~傑害羞了哦,怎麼樣,我說的對吧,要相信自己的小孩哦,這麼優秀的父母教養出來的小孩是不會差的,傑現在隻是叛逆期,等他中二畢業就會明白父母的苦心了,美月醬和阿智安心就好了,有你們這樣優秀的父母,傑一定也會成為出色的大人的。”琦琦拍拍爸爸和媽媽的背,三人依偎在一起滿臉欣慰的表情看着他。
最該中二畢業的人在胡扯什麼呢,夏油傑拳頭硬了。
“傑,你看看琦琦多懂事!還有,劉海超帥氣。”爸爸說帥氣的語氣更堅定了。
“唔,琦琦真是個體貼人的好孩子,傑,丸子頭超帥氣。”現在是不加這個結尾不能好好說話了嗎!
“爸爸我啊早就發現了哦,傑假裝大人抽煙的樣子超帥氣!”
“為了讓燈籠褲不起褶,每次上學前都提前起床認真打理燈籠褲的小傑也超帥氣哦。”
“努力學習紮頭的傑真是讓爸爸特别佩服,努力的兒子真的超帥氣。”爸爸超他豎起了大拇指。
“傑,好好當父母的乖小孩,超帥氣。”這個白癡還有臉朝他豎大拇指。
“你們不要跟着這個白癡胡來啊!”羞恥得吼了出來,夏油傑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平複了一下内心。
“對不起,爸,媽,我隻是一時激動而已,現在我和琦琦有點事需要單獨說一下,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