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雪坐在馬車裡,為了防止她中途醒來開口求救,口中被一塊布堵住了,大概是覺得她翻不出什麼花樣,隻有雙手被反綁在一起,腳倒是自由的。馬車行走在路上有些颠簸,但對趙觀雪來說,還不算難以忍受,雖說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但趙觀雪算算時辰,心裡已經估摸了個大概,差不多快要出了奉京了。
此刻車外,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坐在馬車外面,左側的男子較為矮小,右側的男子則高大許多,二人相貌平平,屬于扔進人堆就不會引人注意那種。
奉京的城門口排起兩隊長龍,一眼望去,連城門這個龐然大物都縮成一個黑點,根本看不到盡頭。日光正烈,烤的人心焦,二人驅使着馬車,朝着人群的方向而去,眼看離隊尾越來越近,身側一行人從後方越過二人所駕的馬車,輕松地把他們甩在了後面,左側較為矮小的男子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耐煩咒罵一聲,“都趕着投胎嗎。”
右側的男子沒理會他的抱怨,皺了皺眉,“情況有些不對,隊伍移動的速度慢的有些不正常。”
“有什麼不正常的?不就是人多了點?”矮小的男子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說話間,二人也走到了隊尾的末端。
前方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靠閑聊打發時辰,明顯是熟識。
“今兒的官爺比往日多了一倍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誰說不是呢!聽說是在找人,這麼大張旗鼓的,難不成是什麼逃犯逃了出來?可上面也沒下發通緝令啊。”
“該不會是哪位大人的嬌妻美妾跑了吧。”
那人話音一落,周圍都大笑起來。
“哈哈,貴人的事情哪是咱們能說的清的。”
笑完,倒是不再糾結這事了,轉而去聊别的話題了。
“真是倒黴,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矮個男子咕咕哝哝地發起牢騷。可不是嘛,為了抓趙筝他們下了不少功夫,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一個幾歲大的孩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結果呢,沒想到他們連趙筝的人都沒見着,更别說抓她回去給主子複命了,迫不得已隻能抓了平南侯府的大小姐湊數。這個不提,現下要出城門了,又趕上了嚴查,要從這層層守衛的順利出城,也不是一件易事,當真是倒黴極了。
他倒是沒有把城門嚴查和他們綁了趙觀雪聯系起來,畢竟,在他的印象裡,趙觀雪就是一個根本無人在意小可憐,要說城門口這麼大的陣仗,是為了找她,他是不信的。說不定瑞王府現在還熱熱鬧鬧地舉辦賞梅宴,根本沒人發現她失蹤了呢。
“這下怎麼辦?咱們是換一條路,還是在城中待幾日,等過了這個風頭再出城。”
“換條路?别的路口定也是重兵把守。”高個的男子冷哼一聲,“至于在城中待幾日,你确定主子還能等?”
“辦砸了主子交代的事,後果是什麼你我都清楚。”
高個的男子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矮個男子的愚蠢。
“直接出城。”他一錘定音。
見矮個男子還在猶豫,高個男子壓下心中的不耐,“我自有辦法。”
聽到這句話,矮個男子放下心來。
隊伍越來越短,排在二人前面的都陸續出了城,二人驅趕着馬車不緊不慢地移動着,二人心裡裝着事,一路都很沉默,隻有馬車發出滾動的聲音。
“停一停,馬車裡坐着的是什麼人?檢查過了才能放行。”
聽到聲音,矮個男子一擡頭,才發現前方的人已經走沒了,輪到他們了。攔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較為年輕的守城兵,面容稚嫩,手裡握着長矛,上端閃着凜冽的寒光,不由自主的,矮個男子就往後縮了縮。
年輕的守城兵名叫王宣,他狐疑地瞅了二人一眼,上前一步,手朝着馬車的車簾伸去。
二人從瑞王府出來的匆忙,根本沒有想到要給馬車内打個掩護,綁了人後就随手扔在了馬車裡,隻要車簾一打開,裡面的情形可以說是連狡辯的餘地都沒有。
矮個男子眼睜睜地看着王宣的動作,手心裡攥了一把汗,已經做了事情敗露的打算。
眼見王宣的手已經搭上了車簾,一直沒吭聲的高個男子伸出手臂,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阻止道:“哎,官爺,官爺,這裡面坐着的是我們家小姐。近日得了病,不能見風,您就通融通融。”
王宣不動聲色地把高個男子遞過來的銀子收進懷中。
矮個男子看到這,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升起一抹對王宣的鄙夷。
“你說車裡的人得病了,可有證據?不如還是讓我見一見,我才好放你們過去啊。”王宣收了銀子後,立馬翻臉,讓二人見識到了世間的險惡。
二人臉色俱是一變,“哎你!”
矮個男子更是差點當場發作,若不是旁邊的高個男子攔了他一下,怕是已經和滿臉欠扁的王宣扭打到一起去了。
高個男子眼裡閃過一抹殺意,這人分明是故意耍他們的,怕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了不會輕易放他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