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再怎麼說也是收了個徒弟,相處這幾天,他發現蒼子霁本質不壞:“那不然呢,我能帶不熟的人在身邊嗎?”
蒼子霁就差貼在他身上,鼻息間呼哧着均勻的熱氣:“這是你說的,你不能離開我。”
“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溫玉看到窗戶紙被捅破,不是片面意思,而是真的有根手指,随後是眼珠,瞪得極大,像銅鈴,瞳孔被眼眶占滿了漆黑色,哪怕溫玉是個近視眼也能看清,這已經不像是活人了吧。
溫玉:“那是……死人?”
蒼子霁:“也可能是趙夫人。”
是剛才在街上,跟着自己回來的趙夫人,溫玉心裡一驚,眼下顧不得那麼多,他把蒼子霁推向身後,雖不知道自己實力有多少,但在關鍵時刻,讓一個小孩替他擋刀,那才真的是罪該萬死,厚顔無恥。
溫玉想以理服人:“來者何人?”
“趙夫人。”
答的還挺利索,都快給溫玉整不會了,下一句要問什麼呢,他閉了閉眼假裝鎮定,死人怎麼也腦袋瓜這麼好使:“所謂何事?”
“殺人償命,求仙師賜予小女子解脫。”
蒼子霁起身,靠在溫玉背後:“師尊,你聽,她身上有鎖鍊聲,有限制距離的,走不了多遠,我猜是被請了道士。”
帶主角出來就是好使,腦袋瓜水靈靈的,溫玉點了點頭又道:“帶路吧。”
蒼子霁歎了口氣:“師尊,你還真是……”
對誰都這麼好。
溫玉下山有任務在身,本就是為趙府一事,眼下主人公都找了上來,望向窗外泛起的魚肚白,趙夫人也知道沒多少時間了。
溫玉突然又不在乎跟他搭話的是死人還是活人,反正自己也是個死過一次的,雖然沒多大印象,但還是搭着話:“你剛才跟蹤我?”
趙夫人:“抱歉公子,妾身實在難受。”
蒼子霁:“你看起來沒有痛苦。”
趙夫人瞳孔擴散到沒有眼白,指甲修長卻已經開始脫離,松松垮垮的挂在指肉上,消瘦的小臉快要露骨,唯一不變的是愛美之心,頭發盤的一絲不苟,盡管也脫落了許多,到快要看到頭皮的程度。
趙夫人在風中整理淩亂的發絲,手指雖不太靈活,倒也能挂到耳後,聞言說道:“我在這裡度日如年,早已忘了自己是怎麼死的,他們鎮不住冤魂,索性來打亂我的記憶,除了初心的報仇,我早已忘了自己為何而恨。”
趙府大門緊閉,門外被人貼了兩張封條,許是民間有人找了法師坐鎮,溫玉斷沒有随意動這封條的決定,索性帶着蒼子霁從牆上過,他試圖運用内力,下一秒就被人抱起給帶了過去。
蒼子霁面色依舊波瀾不驚:“師伯說你身體不好,這些小事我來就行。”
溫玉人被抱着,心裡卻涼涼的,他不會真的是哪裡虛吧?不然回去先求大師兄給他熬點藥,總比任務還未完成,人先走了快。
庭院内滿目狼藉,顯然是無人敢動這地方,煞氣嚴重到從地縫冒出,沾染院内草木,腳邊的屍骨已然腐臭,雖還有□□在,卻已經脫離了水分,變成幹巴巴的一張皮包裹着。
不過短短幾日,這雜草卻長得如此之快,快要到半個庭院高,溫玉想這些東西不能久留,恐怕任務完成,這裡也要派人來修理一番。
蒼子霁找到一塊幹淨的台階,對溫玉說道:“你坐下,我來。”
溫玉卻不随他的意:“子霁不過才來幾日,且站為師身後就好。”
“早年弟子自己也獨自修煉過,實力雖不如師尊,對待這種小事,卻還是應付得來。”
那是怕你應付不來嗎?那是怕你應付得太來,連鬼是走是留都不管了。溫玉看不透蒼子霁這人,隻覺得沒有脾氣,心态也放的開,但往往脾氣越好之人,辦起事來若用力過急,也怕掌握不好分寸,特别是年輕氣盛的少年人。
盡管如此,趙夫人卻還是喜歡朝着溫玉回答:“妾身就是被這井所困,底下有重重鎖鍊圍困,之前是出不來這庭院的,昨日卻被人硬拖了出去,這才碰到了公子。”
蒼子霁:“你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