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麼想念不想念的…”星海光來明顯是不好意思了,實際上他的心裡比任何時候都要激動。
電話另外一頭的白鳥遊睡着了,電話随着手機關機而挂斷而星海光來的一時高興無非是一場空。星海光來一直将電話放在耳旁,可直到他說完話好久之後白鳥遊也沒有回複。星海光來把手機拿遠,盯着通話已結束的記錄條,心裡五味雜全。
大約快一個星期過去,離開學不到幾天時間内,北信介難得來了一趟長野縣。他本就住在兵庫,離得遠,坐車什麼的也不太方便。
白鳥遊從醫院門口站着等着原本處于遠方的親人,很久以後北信介才從一輛的士下來。
“信介哥!”少女活潑的聲線喊着北信介的名字,她好似很久都沒和他見面。
她迎面而上,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看到北信介的行李,白鳥遊這時在想他這次估計是要住幾天。
“不是快開學了嗎?你那邊不要緊吧?”她一連問了許多,北信介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他決定慢慢來。
“…社團那邊還是老樣子,我不要緊。”他想起學校,第一件事就是告訴白鳥遊他仍然在堅持自己的熱愛,從沒停下。
“開學時間和你們這邊差了幾天,我過明天回去也沒問題。”他一一回複完白鳥遊的問題,在白鳥遊的牽引下走到白鳥奶奶的病房内。
病房的消毒水味淡了很多,白鳥智子正把被子壓在身下,身體呈大字張開,一動不動地望着天花闆,呆滞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奶奶?”
……
“奶奶。”
……
“奶奶——!”
整整三遍才把白鳥奶奶的思緒拉回現實,她迷糊地晃着眼睛,看向站在一旁高了不少的北信介。
白鳥智子沒有激動的表情,心平氣和地擺出一副老者姿态,她緩緩看向北信介,情緒突然變化了,“是信介啊……結仁衣最近怎麼樣了?”
北信介坐在白鳥遊拿來的凳子上,與白鳥奶奶的樣子毫無半點區别,原來白鳥奶奶不說話的時候和沉穩的北信介表情一模一樣。
“奶奶過的很好。”他簡潔地答完了白鳥奶奶的問題,這對他來說就是在幫忙報平安,和他的關系不大。北信介接過白鳥遊手裡的水果刀和削到一半的蘋果,低聲道:“我來吧。”
白鳥遊點頭,她覺得她的手空下來有點不适應。奶奶的手術提前了,估計在開學的第一個星期要進行第一次手術調理。
她看向奶奶,那鮮活的生命正在維持着血液的循環流動,可她沒想過為什麼生命會如此脆弱。
一切對她來說都不公平,無論是出身還是這些年的失去,那些本來美好的東西總是如此易碎,她在想為什麼。
為什麼經曆一切的都是她呢。
明明她也十幾歲,明明她也想有個完整的家庭,明明她也應該會有很多朋友的。
她悄悄地攥了拳頭,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怪誰好。如果怪自己,她又能怎麼樣呢?白鳥遊覺得把自己當做易碎品的話,那倒大可不必。
白鳥遊站起身迅速留下背影,像是不想透露此刻的情緒:“我去上個廁所。”
廁所的水龍頭嘩啦而下,空氣不清新,她雖然聞得到,但表示不想對這衛生質量做任何評價。洗完手後她的全身發涼,用手去拍打臉蛋讓自己顯得精神些。
她告訴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顧奶奶和繼續學習,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
檢查報告再一次出爐時森田醫生的臉上像起了一攤褶子,他的手像粘在報告上,不敢把報告遞給白鳥遊的樣子。
“我奶奶怎麼樣了。”白鳥遊問。
“…不适宜手術而且白鳥女士的年齡已經很高了,現在的情況做手術會有風險。”
“那我奶奶怎麼辦?!”
“會盡最大的努力。”
世故變化多端,我們從來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白鳥遊也不知道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到底是内心産生的一種怎麼樣的情緒,她還是歎了氣。
如果依靠着某種物質而生長,那便是不完美的人生。白鳥遊不會止步不前的,她總有一天會迎接成長的痛苦和快樂。
這隻是一個人生的中轉站。
北信介在這裡住了兩三天就走了,确認白鳥智子的精神狀态不錯後他稍微放不下心地離開。白鳥遊在開學後沒有去學校,因為那對于她來說不太重要。她申請休了一個學期的學,平時在醫院又學又照顧奶奶。
忙裡忙外的過程裡,她好似已經忘了她隻是一個快十七歲的花季少女。
五月份,她在晚上十一點收到一封簡訊。
剛從醫院出來,她的身形搖搖欲墜,白鳥遊的指尖顫抖地摁動按鍵點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