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去那裡?”
“澤野給我的紙條内容是找我在那裡見面。”
謹小慎微的警察小姐不會放過一點線索,她記錄着白鳥遊的一言一行,觀察這個年紀估計還沒邁進十九歲的女孩臉上表現的微表情。
“我們詢問過死者的朋友,你以前初中到高中一年級都是她們霸淩的主要對象吧?”警察小姐的确有懷疑心,經過富士山幾人的筆錄知道她們及白鳥遊的恩怨,她不覺得女生之間的仇恨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的。”白鳥遊遲遲才應下來。
警察小姐摁了兩下自動鉛筆的筆尾,認真道:“你不恨了嗎?”
白鳥遊平靜地看着眼前的警察小姐,雙眸中蘊藏着微暗壞境中也會閃爍的光,“如果把疼痛說的很輕,那麼便不會被憐憫。我沒有很快樂,也沒有不快樂,有些事情本該是那樣,好像也不是那樣——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把事情看得太悲哀,那些疼痛會換來有價值的東西嗎?”
警察小姐閉了閉眼睛,她這瞬間在想她當這個警察是真的該死,為什麼要問這些傷人的問題。
……明顯是戳人痛處啊。
她深吸一口氣,看着白鳥遊說:“謝謝你配合這次的工作。”
星海光來和晝神幸郎出來的時候并不想和對方說什麼積極向上的話,派出所和鷗台的那件事纏在一起,低氣壓的氛圍足矣讓人窒息。
“我們不知道遊的初中是什麼情況,包括高中一年級大部分時間。我之前就覺得她隻是普通的女生而已,不像你眼中看起來的那麼堅強樂觀,以後多看看她吧。”晝神幸郎在回家的警車上是這麼說的,他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畫面,又想起來澤野主任闖進A班的癫狂模樣。
“我當然看得出來,她昨天還哭了诶。”星海光來和他的默契十足,兩人中間隔了一個位置,他撇着頭去看另外的窗,“所以她的世界不能沒有我,不然她會哭的。”
萬一她哭的時候沒有人抱住她,那可就糟糕了。
晝神幸郎明白星海光來永遠都不可能懂白鳥遊的痛,這些事情絕大可能性會被那個女孩埋在不可告人的地方,銘記于心。
“記得學會說髒話。”晝神幸郎提了一嘴。
“不行,那樣說話多沒素質啊。”星海光來覺得他自己可不是一個随便就能把話說的粗魯的人,在成為世界的焦點之前,人品一向是他注重的關鍵項。
“以防萬一哦。”
“不要就是不要。”星海光來撐着下巴,他更挂念至今還沒說上話的白鳥遊。
這次的事情難道是奔着小遊來的嗎?他知道,這次就算是誤傷也不可原諒。
白鳥遊在審訊結束的第二天照常回到鷗台上學,她假裝不去直視那些帶着鄙夷的目光,能把人殺死的目光。高中三年她從不會低頭走路,挺直的腰闆和目視前方的眼睛,這些足以保護孤身一人的自己。
廁所旁的樓階是去A班的必經之路,她剛踏上一個階梯就被人拉下來,拖着扔到廁所的牆邊。白鳥遊先檢查了書包的扣子有沒有松動,接着再去查看到底是誰把她拉進來的。
松川美惠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室内鞋在下一秒踏上白鳥遊的胸腔正中央,微微施力都能壓得心口不舒服。
“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吧!留在A班…不……留在鷗台的你簡直是這個學校的恥辱。”她的聲音太過尖銳,雖然沒有人敢圍到女廁所周圍,但還是把白鳥遊吓得心髒砰砰跳。
她閉上眼睛,把聲音吼出來:“殺害她的人不是我!”
你們憑什麼決定真相!
……
啪。
……
許久沒有感受到的疼痛在臉上蔓延展開,發絲稍亂的白鳥遊再也不想說這些解釋澄清的話了。
不管多少時間過去,這些人都不會改變他們原本的面目。她在廁所出來以後選擇去教導處申請休學一個月。
人間無情,一些事情不去幹預,視而不見,隻會把結果變得越來越糟。休學期限一旦結束,她就能直接參與全國統考,再過不久也能順利參加早大自主招生的考試。
總比待在鷗台好多了。
她喜歡又憎惡鷗台這個地方,所有的不幸與快樂都與鷗台挂鈎,白鳥遊自知無法逃離,矛盾的心理再一次讓她心煩意亂。
白鳥遊休學的消息經同學之口大範圍流傳,就算不是高三的學生都知道了“殺人犯”“A班的白鳥”這些關鍵詞指向的人是誰。
有人說她害怕的躲起來,有人說她去自首了。負面的消息讓晝神幸郎幾番積攢怒意,他和星海光來的默契是生氣的反應會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太殘酷了,總要把一些普通人拉下水。謠言四起對于剛踏入十九歲的白鳥遊來說何嘗不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放學回家沒多久,星海光來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我很擔心你,方便的話我現在就去你家。”星海光來上了高三的成長是不會再被白馬芽生的話激怒,在一些特别的地方展現男性魅力。
白鳥遊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沙發邊的小平台放着教材資料,她的語氣和平常無異,“你不用擔心我會有什麼突發情況,他們說的話,我在很早之前就聽膩了,光來不需要因為這些耽誤自己的訓練哦。”
“如果隻關心自己的話,别人說什麼當然是無所謂的。”她停下筆,看向未關好的窗戶。
白鳥遊讨厭的是有人要通過極端且不可取的手段奪走她所迷戀的事物。
全國統考的日程是二月初她回到學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