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遊回憶起報刊的黑體大标題,沉思後恍然大悟,也沒想能和男人同時開口:
“日本的重炮。”
畢業于宮城縣白鳥澤學院的牛島若利。
“您是牛島君嗎?”白鳥遊沒有誇張式地驚訝卻也忍不住向其确認。
她知道,星海光來所在的俱樂部肯定是人才輩出的。
“對。”牛島若利點點頭,直白地說:“我也聽說過你。”
他聽說過白鳥遊,萬惡之源是星海光來還有善于調侃後輩的前輩。
牛島若利知道眼前的人是星海光來的女友,他不明白的點是為什麼星海沒有讓她好好吃飯,瘦瘦小小的一隻,胳膊看起來一捏就碎了。
“啊?”白鳥遊不明白他的意思。
牛島若利擡頭,認真地說:“你很了不起。”他沒有解釋白鳥遊了不起的原因是什麼。
他一貫采用就近原則,直接讓白鳥遊在休息室旁邊的長椅坐下,自己則是隔了一個人的位置坐在女孩的身側。
彼此坐在長椅兩邊,剛見面沒多久就有了與衆不同的默契。
星海光來忙手忙腳地穿戴整齊,他在半身鏡前捋了捋頭發,打量畢業後的新形象。也許是終于知道自己的頭發或多或少有點挑釁對手的意思,現在的他給人的感覺更加清爽了。
“謝了,牛島。”星海光來笑容自信,打了聲招呼。
“沒關系。”
他們的交流從簡。
星海光來的眼睛放回白鳥遊身上,他果斷往前走到她身旁,牽住她的手往門口走。
“今天過得怎麼樣?”星海光來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手心摩挲着手心。
“嗯,挺好的。現在的我還是想和你說一句對不起。”她趁星海光來不注意時咬咬唇,突然道:“我好像不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什麼了。”
“沒關系的。”星海光來不知這些話算不算越界,他決定說出口:“我們不是彼此的追求嗎?”
“我從很久以前就羨慕光來,說是追求當然沒錯…沒有,一點兒的問題。”她在說完這句話後徹底愣住,她喃喃幾聲,洩出來的是氣音。
星海光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捏緊了她的手:“小遊?”
“嗯,沒事……最近可能沒休息好。”她失神地回答星海光來的叫喚,說實話,沒有人會記得好幾年前的追求。
“……”
“真的,不要緊嗎?”
白鳥遊看向把她這個人放在心上的星海光來,她無言以對,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說沒事了,真的。”
星海光來不放心地扭頭看向遠方。
……但願真的沒事。
二十歲的星海光來發現他已經抓不住現在的白鳥遊了。
他松開纏着白鳥遊的那隻手,又在被詢問關心時說了一句沒什麼。
這幾年來付出一切的他發覺那些過往都像是驟然出現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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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光來不懂什麼是成年人口中的情調,不過還是頗有研究地預定了一家儀式感滿滿的西餐廳。老實說他不習慣吃西餐,本土人要想起吃的,不是家鄉的特産就是刻闆的日式風格。
現在是晚上十點,他和白鳥遊面對面坐着。
端上桌的菜品不夠星海光來吃,他反反複複看了激不起食欲的餐單,無奈歎氣。
“如果不習慣吃這裡的東西,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吃的。”白鳥遊微蹙着眉,嘴角向上揚起,她用刀叉切下一片牛肉,被動張嘴,手伸向星海光來。
星海光來嗖得一下臉紅了,他感到不可思議地别過頭,做好思想準備後高調挑明愛意,張開的嘴拉扯牛肉,吞入腹中。
“能和小遊待在一起,我已經很開心了。”星海光來真心實意地說。
“我也是開心的。”她伸手去挨星海光來的手背,手指時不時往指縫鑽。
“……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我收拾完行李,過幾天就打算去阿根廷,提前租房,上學那段時間會方便很多。大概畢業就會回來,剛好兩年。”白鳥遊不自信地說完,她害怕星海光來會難過,又頑固地認為自己是對的。
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她踏入十多歲時無比向往的生活。
“我很想看看世界,從以前到現在,我隻記得這個,實在……印象深刻。”
星海光來低頭,他的怯弱總在這種時候顯露,心情複雜之下什麼也想不出來。
雞尾酒上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慮。
杯壁鑲嵌晶瑩剔透的冰碴,像碎鑽,藏着細閃光輝。透徹的薄荷藍液體像高檔泳池的池水,清澈中不免會有陰影的波瀾起伏。
撫摸杯壁,寒冷刺骨。
星海光來想起菜單上寫着這是七十五度的酒,酒名叫勇敢的心。他心知肚明自己喝不得,他還冒冒失失地點了一杯給白鳥遊。
我是很不體貼的男朋友。年輕的星海光來說過很多次,想過很多次自己不是那類熱血上頭,容易降智成單細胞的人,可在戀人面前總是笨手笨腳,逐漸變得找不到一點能被稱為優點的地方。
“對了,我可以給你錄一段采訪嗎?”白鳥遊的眼睛亮亮的,被暧昧的燈光襯得可愛。
女人撐着下巴,她認為藍眼睛中的橄榄色很重要,淺笑道:“我可能忘記和你說,我在新聞社當實習記者,現在大概算是記者助手吧。”
“不過畢業就可以轉正啦。”
星海光來理解了白鳥遊的意思,互相投喂一輪後開始這段獨家的采訪。
星海光來和白鳥遊都覺得戀愛不可靠,肩貼着肩合影時他承認有個依靠也是好的,不管之後白鳥遊會去阿根廷,還是待在日本。
他天真地想,保持聯系,感情就不會消失。
結束采訪後她想合照留念在日本的最後一天是和戀人度過的。
照片定格的前一秒,白鳥遊迅速閉眼側頭,嘴唇輕觸星海光來的半邊面頰。
玩笑開大了,星海光來腳一繃直,無緣無故激起膝跳反應,他的動靜不是普通程度的猛。
星海光手一揮,碰到桌上的各種東西,有些倒了,有些摔碎了。
那兩杯勇敢的心,随之倒地。
冰碴散在各處,和鋒芒無比的玻璃片一起融合在紅豔的地毯。
赤色被染得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