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以父皇手眼通天的本事,九弟他們幹的那些事他豈有不知道的道理?胤礽想到自己每每做了點壞事,便能被康熙帝一眼看穿,頓時覺得後腦勺涼涼的。
康熙帝坐在龍椅上:“列位都到齊了,前陣子招待使節,最近朕又不太爽利,這事呢,早就該提上日程了。”
衆人恭維道:“請皇上/皇阿瑪龍體為重。”
康熙帝沒什麼表情:“年初豫州的水患,後來又出了疫情,朕心焦灼,好在如今已經平息下來了,這件事上,朕有幾點要說。”
他手指輕點龍椅扶手:“上書房即刻拟旨,四阿哥胤禛,辦理豫州事宜有功,加封雍郡王,賜雙眼花翎。”
座下沉靜了片刻,胤禛跪下謝恩,還不忘說道:“父皇,此次豫州赈災和搶修河道之事,非兒臣一人之功,是諸位豫州官差一體,還有十三弟,亦同兒臣一同出入……”
“胤祥的功勞朕知道,朕自有别的賞賜。”康熙帝打斷他的話,又說:“這次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差辦的不錯,天災無情,好在上蒼庇佑,沒叫疫病蔓延。太子舉薦得當,也有功,當賞。”
衆人都安靜聽着,太子上前一步:“謝皇阿瑪隆恩,兒臣有本要奏,今天來之前兒臣正忙着此事,這是兒臣的奏章!”
梁九功将奏章收上去,康熙帝打開看了一眼,合上,又打開往下看了幾眼,這才擡頭端詳着胤礽。
胤礽雙手在袖中不安的捏住袖口:“父皇,兒臣以為在國難當頭之際,此等喪心病狂的斂财之人,應當……”
“朕知道了。”康熙帝擺擺手,将奏章往案頭一放:“此事不用再議。”
胤礽茫然,看看四阿哥,又看了看十三阿哥,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已經打了小報告的模樣。
他隻當康熙帝沒來得及看到後面的地方,于是堅持不懈道:“父皇恐怖不知道,此次豫州救災,四弟和十三弟在前線親身陷陣,有人卻在背後耍陰招,借此時機大發國難财,這些人敢這麼膽大妄為,全是因為他們是九阿哥和十阿哥的門人!”
康熙帝長歎一口氣,這次倒沒攔着他了,隻是眉宇間難掩的不耐煩。
“太子關心國事,朕心甚慰。”康熙帝捏了捏眉心:“現在朕要說另一件事,此次迎接外使,八阿哥和九阿哥辦的也不錯。”
“上書房再拟一道旨,八阿哥胤禩辦差用心,諸事皆宜,加封廉郡王,賞雙眼花翎。”康熙帝語畢,就見胤礽瞪着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頓時覺得更心煩了。
他開始覺得端靜說的是真的,胤礽已不适合繼承大統了。
他心中閃過數次此念頭了,但又重新壓下去,這是他和赫舍裡唯一的孩兒,而且他從前,明明是樣樣都出色的孩子。
康熙帝把心思一收,又将本次召見的重頭戲抛出來:現下國庫空虛,為防周轉不開,要盡快将國庫中出借的欠款收回來。
收回國庫欠款一事一說,衆位阿哥皆低頭閉口,這不是個好差事,八阿哥暗自得意,他掌管戶部,對此心知肚明,早就透露給幾位交好的弟弟了,此次事宜絕不能粘到他們手上——他們禁不起再來一遭,接待外使那回老九和老十都出了大血了。
今天要不是康熙帝攔着太子,按下不表,十阿哥一準會在聽到指責時跳起來叫屈,挨打的時候他已捱過了,若二哥再來一次,那可不是一魚兩吃那麼簡單了,那是想把他家底兒掏空!
為了這事,他在家聽福晉的埋怨,進宮聽皇祖母的訓斥,真是好事兒沒輪到,還惹了一身騷。
康熙帝等了半天,座下無一人吱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胤褆,你這個做大哥的要不要做個表率?”
胤褆聞言将頭一縮:“父皇說的是,隻是兒臣怎可越過太子殿下呢?還是叫太子殿下來吧!”
胤礽扭過臉,咬牙切齒的對他大哥一笑,陰恻恻的,胤褆若無其事的扭開臉:“兒臣是覺得太子作為未來的一國之君,理應為衆兄弟之表率!”
康熙帝都聽愣住了,果然見胤褆說完又得意的瞧一眼八阿哥,頓時猜到幾分,他長歎一口氣:“太子,你要做這個表率嗎?”
胤礽立刻道:“兒臣也想為父皇分憂,但……”
“算了。”康熙帝打斷他的話,目光落到三阿哥臉上,三阿哥還未張口,就見康熙帝的目光就已經挪走了,他邊上正站着八阿哥,康熙帝的目光還未過去,胤禩已經微微低眉垂眼,錯開了對視。
“你們中誰願意辦這個差事,辦好了,朕也給他加封。”康熙帝撂下話,又失落道:“若是此刻還沒想清楚,明日早朝上折子。”
胤禛上前一步:“皇阿瑪,兒臣願意辦理此事。”
康熙帝撐住額頭:“胤禛,你身體不是還沒休整好嗎?朕準你再多休息些時日,朕聽禦醫回報,說弘昀已好了許多了,你也多陪陪他。”
胤禛一愣:“謝皇阿瑪,兒臣隻是看着黑瘦了些,已經大好了,辦差沒問題。”
康熙帝長久的望着座下的兒子們:“還有誰願意接這個差事?”
滿殿寂靜。
“既如此,此事明日早朝再議。”康熙帝揮揮手:“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