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艇即刻啟動,朝着遠方駛去,孔溫瑜回望遊輪上的人,短短幾秒的時間,連甲闆都看不清了。
聶鈞又站了一會兒,直到遠方的黑點徹底消失。
他轉身回到通道裡,推開儲物間的門,進去後用手機的光照地面。剛才他聽到有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麼。
幾分鐘後,果然在門邊的踢腳線下發現了一枚袖扣,高貴神秘的黑天鵝款式,跟孔溫瑜很搭。
聶鈞檢查了一遍,發現翅膀最邊緣處的鑽少了一顆,低頭繼續尋找。
外面有人經過時,他關上手機在黑暗中屏息,等外面的人走過去,他又埋頭在每個隐蔽的角落裡地毯式搜尋。
輪船已經開始回航,廳裡的大燈重新接線亮起來,敖永望對着鏡子照眼角的傷口,氣急敗壞道:“他媽的孔溫瑜,老子早晚要搞死他。他為什麼突然反悔,是不是上次給他下藥讓他抓到證據了?”
助理跟在他旁邊,用鑷子夾了消毒棉去擦他的傷,低聲說:“那件事是我親自辦的,誰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怎麼會臨陣反悔,還要零錢線上轉賬這種借口?”敖永望被刺痛激地皺了皺眉,“他肯定知道什麼了,才會這樣。”
助理:“孔先生陰晴不定是衆所周知的事,說不定隻是誤會。”
“絕對不是,”敖永望說,“我了解他,雖然他經常沒事找事、無理取鬧、挑撥作梗、随時發瘋,但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毀約。”
“……”消完毒,貼上紗布,助理問,“要準備律師函嗎老闆?”
敖永望擡起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給大小姐的未婚夫寄律師函,她會扇你大嘴巴。”
助理立刻閉嘴,不敢吭聲了。
敖永望哼了一聲:“他們的人呢?”
“都在甲闆上,”助理回答,“孔先生不見了,海鳴說可能是落水了,希望咱們派人協助,下水搜查。”
“淹死他最好。”敖永望說,“聽他瞎扯淡。”
聶鈞把掉落的鑽包在紙巾裡,跟黑天鵝一起放進上衣口袋中,順着通道摸出去,剛出了門,孔溫瑜的秘書摸索過來,驚吓道:“誰!?”
聶鈞看了他兩秒鐘:“來這邊幹什麼?”
似乎是看他沒想傷害自己,秘書遲疑了一下,有些着急地望向通道裡:“剛才太亂了,我的手機,可能是丢在那裡面了。”
聶鈞沉默不語。
秘書愁道:“裡面很多孔先生的資料呢,丢了可怎麼辦啊。”
聶鈞看了他一眼,轉身又進了通道裡:“等着。”
秘書被他酷到了,望着他像某種夜行動物一般摸進去,黑暗的環境對他沒一點影響。
甲闆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輪船快要靠岸,隊長開始點名了。
就在他以為手機可能找不回來的時候,聶鈞終于從裡面出來了,一露面就把手機遞給他:“屏幕碎了。”
秘書接過來輸入密碼解鎖,檢查了一遍,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他頓了一下,攥着手機問:“你是我們的人嗎?”
聶鈞沒回答,聽了一會動靜:“該走了。”
他去前面看情況,沒走近路,而是帶着秘書繞了一大圈,從另一側繞去前面的甲闆。
甲闆上海鳴一手拎着手提箱,正在點人數,聶鈞無聲站進隊伍裡,在提問“沒點到誰”的時候舉起手。
“我。”
他把帽子摘掉,濃黑鋒利的眉眼露在月光下,身形挺拔的像月下山峰。
海鳴看了他一眼,又張望四周:“秘書,淩秘書在嗎?”
淩秘書收起手機,朝着他揮了揮手:“我在這裡呢海隊長。”
海鳴點點頭,又過了一遍人數,然後說:“準備下船。”
遊輪已經靠岸,海鳴護着秘書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緊随其後也從架起的通道上面走過去。
等上了商務車,海鳴坐在聶鈞旁邊,才問他:“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去搶手提箱嗎?”
聶鈞抿了抿唇:“耽擱了,天黑看不清位置。”
海鳴歎了口氣,拍了他一下,以示安慰:“别在意,以後還有機會。”
聶鈞用手指一側蹭了口袋裡的黑天鵝一下:“謝謝隊長。”
今天任務結束,按照之前規定,獎金會在月底統一打到卡上。
聶鈞不特别看重錢,他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裡,買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還有一點貸款需要還,按照計劃今年就可以還清。
房子不大,但足夠他一個人居住生活。
聶鈞回家先沖了澡,洗漱幹淨,把口袋裡的黑天鵝和掉落下來的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才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裡。
他坐在桌前觀察掉落的鑽,在網上查到這個牌子的售後電話,打過去咨詢。
“請問是聶先生嗎?”售後客服溫柔地問,“剛剛您在網頁售後單裡登記的黑天鵝款式袖扣,需要維修嗎?”
聶鈞看着靜靜躺在桌上被燈光照射的流光溢彩的鑽面,回想起甲闆上孔溫瑜的白皙流暢的下颌線。
“是。”
“鑽掉了維修費用是一萬三千塊,”售後說,“稍後把地址發給您,到店或者郵寄都是可以的。”
“好,”聶鈞說,“謝謝。”
挂斷電話,聶鈞找來氣泡袋,把東西裝進去,又用膠帶仔細纏好,準備明天去快遞站寄走。
躺在床上他回想今天孔溫瑜找他要筆是什麼意思,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可能是想用筆寫手機号,或者其他的聯系方式。
……後悔。
聶鈞躺在床上,手裡拿着包裝好的氣泡袋。
不過也沒關系。
漸入夏,氣溫一天比一天高,聶鈞早晨是被熱醒的。
沖了涼水澡,穿統一要求的黑T恤去上班。
去值班室簽到,秘書也在,見他進來站起身來,笑着說:“聶鈞?老闆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