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許宏出獄之後他倆好久都沒有親近過了。
清潔工系統撇着嘴。
你倆再這樣下去,餓的就是我了。
還有,這個劇情失控值警報是不是壞了,三十八章了,劇情線過了一大半了,為什麼它還沒有動靜?
另一邊。
-原罪數值提取系統:
懶惰(清潔工系統N.10088号):22.32% 【+5%】(提取順利)
暴怒(角色「顧佥」):62.12%【+10%】(提取順利)
結論:角色「許宏」、角色「萬總」人設數值調整有效,關鍵道具:手寫便簽,已發揮作用。
劇情得到有效推進。
……
顧啟堯知道自己這話聽上去很丢臉,像是個在形婚裡對冷淡愛人欲求不滿的絕望丈夫,寂寞到控訴的地步,一邊擔憂着下一秒會被嗤笑空虛,一邊又期待能得到解釋和撫慰。
用一句現在網上比較流行的話來說,那大概就是“你是真餓了”。
這些心理活動雖然出現得不是時候,但很有效果,主卧的黑暗中,顧啟堯靠這些胡思亂想壓住了好幾聲委屈的哽咽泣音。
是吧,他還哭了,鼻根處發酸,連淚腺都在疼,得虧沒開燈。
畢竟顧佥的話實在很過分。
不止沒有親密,是因為他沒有回應他第一次直白的愛語,是因為他沒有适時撫平他不安的情緒,而這些以前的顧佥都會做,心照不宣地、心領神會的。
所以,歸根結底,顧啟堯的不安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顧佥明明有心事瞞着他卻掩飾着不說,他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自然。
其實愛得專心不專心,顧佥有沒有心事,顧佥是不是撒謊,什麼時候的顧啟堯都能清楚覺察。
“……我說了,你這幾天都沒睡好,我是想……”顧佥說了一半,聽到顧啟堯吸鼻子的聲音,他心揪了下,下意識地上前幾步,站在顧啟堯身前。
黑暗中,顧啟堯的身形輕薄瘦削,顧佥三指就能輕松圈住他的小臂,摩挲着他冰涼的皮膚,艱澀地開口,“我是想……唉,你别胡思亂想。”
“你還在敷衍我。”
鼻音好重,顧啟堯也不強自僞裝,他又輕輕吸了下鼻子,甩開了顧佥的手:“我說過,你從小撒謊、瞞我,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你現在學會嘴硬了,還學會教訓我了?誰教你的,嗯?”
顧佥沉默着,黑暗中看不見他臉上是猶豫還是抵抗。
“顧佥,咱們有話直說吧,許宏那天的話你有疑慮吧,你直接問我不行嗎?你為什麼要假裝不好奇,還對我這麼冷淡呢?”
顧佥抓了把額角,呼出一大口煩躁的濁氣,“我不跟你睡就是冷淡嗎?你這樣說我也挺委屈的……好,話講到這個份上,顧啟堯,那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我怎麼對你了?”
“你睡我,你今天又跟我說愛,你什麼意思呢?”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顧啟堯似乎不敢相信有一天顧佥會問自己這種問題,他微顫着“啊”了聲,上揚的語調帶着憤怒的疑惑,半晌後,他才自嘲地輕笑出聲,“呵……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呢,我愛你還能是什麼意思呢?”
顧佥猶豫掙紮着頓了頓,還是把這個糾結了很久、橫亘在心頭的疑問說出了口,“我之前覺得無所謂,但我現在越來越貪心了,我承認,我是有點懷疑你,别的我都不想知道,隻有一樣……你是純粹因為愛我,才愛我,才跟我在一起的嗎?”
“那不然呢?!”
顧佥是個學文學的,酸兮兮黏糊糊的情話愛語除了在枕邊耳邊膩歪,也能在這種時候兜圈。
什麼純粹愛你才愛你。
顧啟堯一下沒能理解,他隻知道顧佥的這種質疑就像是拿針在死穴上瞎捅,還一臉疑惑和無辜地真誠問為什麼會疼呢?
他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呢?
他又是怎麼想到問這個問題的……
空氣中隻有兩重錯了拍的清淺呼吸,偶爾會有顧啟堯強壓的短促抽氣聲。
“你覺得我不愛你。”
“不是。”
“那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
沒關系,顧佥。
說下去。
我覺得……
但這個問題會不會傷害到他。
沒關系,顧佥,你可以問。
這個問題應該問他,這個問題你有權利問他。
知道答案比較好,哪怕顧啟堯的這個答案沒有留情的餘地,哪怕知道顧啟堯的答案後就沒辦法心無芥蒂地愛他。
……反正就算得到殘忍的答案也沒辦法對他死心的,總比這樣半真半假、半用心半動情地相愛強。
“我,我覺得你跟我在一起的每個時機,仔細想來都很不純粹,我有點…不太敢信你了。”
懷疑的種子被許宏三言兩語種下,之後居然真的能被蛛絲馬迹的線索喂養大。
許宏寫信給顧啟堯的那天,顧佥高考報名需要用的戶口本的前夕,顧啟堯主動結束了冷戰,顧啟堯主動給他發消息,顧啟堯主動抱了他,主動提起了過往。
但所謂“過往”,顧佥聽的信的,全是顧啟堯的一面之詞。
他之前明明都是禁止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許宏”這個人。
高考後,顧佥去玩了密室逃脫,母親、女鬼、密碼,所以顧佥想到了自己的生日,去試了書房的密碼。
那天,顧啟堯攔住了他,驚惶失措,但主動解了睡衣,坦然光裸地站在他面前。
可他分明那麼生疏,那麼害怕,顧佥不會,他也不會。
那一夜,他大汗淋漓着吹了空調,斷斷續續地發了好幾天的燒,請了一個禮拜的假。顧佥在十九歲不會體貼克制的年紀,看他那裡出血了也隻會擔心地問沒事吧啟堯叔,但該繼續還是繼續了。
然後就是現在,正如許宏所說,他那天剛出獄就去啟和了,媒體卻來得比顧佥還快。
還有莫名出現在那裡的言緘,以及他意義不明、多次強調的話。
最重要的就是那張便簽,許宏那天是當着顧佥和顧啟堯的面親手寫的電話,字迹不可能造假。
可那上面的“許宏”簽名卻分明和獄中寄出來的信封上不一樣。
怎麼能不一樣呢?
但是,是顧啟堯說,因為他的簽名寫法就是跟許宏學的,戶字頭、寶蓋頭,都會寫得很寬大。
但現在,也是顧啟堯,主動說了愛他。
說完了剛剛那句話,那句“不太敢信你了”讓黑暗冰冷的主卧,在深夜裡沉默了許久。
“我,我也不是傻子,我愛你是真心的,我當然也會越來越貪心地要求你給我同等的純粹的愛……對不起。”
沉默中,顧佥看不見顧啟堯的臉色,隻能盲目地解釋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