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霎時安靜下來,奚緣表情凝重地思考了會,最後在師父探究目光中取出玻璃紙,搜索——
“崩壞是什麼意思?”
奚風遠:“哇,文盲。”
“其實我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奚緣一目十行把詞語的解釋看完,把玻璃紙擱到一邊,特真誠地看着她師父,“就是給你一點時間組織一下語言。”
奚風遠無奈地搖搖頭,很想說徒弟你這演得也不像啊,但被這麼一打岔,他居然真的重新思考自己原本計劃的表達方式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也許你是對的,”奚風遠面上一片謹慎,“我還真不知道全告訴你會不會加快崩壞進程。”
“那你先說一些能說的?”奚緣好心提議。
奚風遠就撿了些無傷大雅的先說了。
“那我先講點有意思的,”奚風遠展開半人高的水幕,“從魔尊講起吧。”
他寫下魔尊的名字,鐘離于野,又往外畫了幾條線,寫上一些勢力的名字,那些由不同人組成的勢力不斷延伸,并在末端與龍族相連。
奚風遠在龍族勢力旁寫下“大公子”三個字,再将其跨越大半個版圖與鐘離于野畫上等号。
而後他陷入猶豫,那靈力化的筆提起又放下,直到奚緣忍不住了要拿狐狸砸他,才終于寫下四個字。
西方天君。
奚風遠同樣将其與鐘離于野畫上等号。
“很難想象吧,”奚風遠凝望着這個版圖,也覺得十分荒謬,“她們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奚緣眨眨眼,很快發現好幾個漏洞:“師父啊,我就不問你為什麼‘大公子’是女的了,也不問為什麼執掌天界的天君要放棄唾手可得的權柄下界,就問一個問題——”
“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呢?”
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啊,誰會在好不容易爬到修仙的頂峰後,又抛下一切去魔界重新創業啊?
像這種放棄大好生活,去做很累還不一定有成果的事,他們一般稱之為扶貧。
如果是為了争權奪利的話,也是先着眼于周邊,把其他同僚做掉吧?
再說她師父這個消息,也同樣很離譜,就算天君是分了化身下界,那也需要花費相當大的心力,絕對會削減本身修為。
推己及人一下,如果做這事的奚緣,她肯定會藏得死死的,師父也不會告訴,連她都不會洩露給統一陣線的堅定支持者了,魔尊會把把柄往仇敵手上送嗎?
綜上所訴,奚緣得出結論:“師父你要不先睡會吧。”
怎麼好像沒睡醒的樣子。
奚風遠肯定睡醒了,他清醒得不得了:“這就是我認為世界在崩壞的原因。”
“因為我漸漸想起了一些事,”他冷靜地抛出一句話,“一些所謂的‘前世’的事,從你前些日子受傷開始。”
奚風遠雖然停止了吸收靈氣,但勤奮使然,釣不起魚的每一天,他都在修行鞏固基礎,然而最近,他每每冥想,腦海裡總是斷斷續續地出現一些畫面,有些發生過,有些則沒有。
那些畫面并不連續,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有時候,奚風遠會看到以前和徒弟初遇的場景,瘦瘦小小的奚緣遲疑地将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有時候,他又會看到‘以後’,自己将劍插進“鐘離于野”的胸口。
奚風遠在靜室裡将那些碎片化的畫面組合拼湊,大概推算出了“前世”的故事走向。
“在天界,有一件被叫做創世之卷的神器,據說由四位天君共同掌管,有極其強大的威能,當然,我沒親眼見過,對于它的作用,隻能從記載裡推測。”
“相傳,打開此神器後可以選擇以三個人為錨點,将世界回退到某個時間,在時間再次來到使用神器的時間點時,假如所有錨點都認為所在為真實,其将取代原本的世界成為真實。”
“反之,新世界破碎,所有人回到使用神器的時間。”
怕徒弟無法理解,奚風遠取出一個琉璃水晶球抛給徒弟。
奚緣心說都啥時候了你還擱這測我說謊沒啊,小心我砸你,這玩意砸人可比軟乎乎的狐狸帶勁多了。
然而她定睛一看,卻發現裡面的風景相當眼熟,嚯,那不是上次考核那個幻境嗎?
“認出來了?”奚風遠見徒弟露出恍然的表情,萬分欣慰,他繼續說,“這個幻境由我的靈力維持,雖然可以仗着修為高強行鎮壓你們的靈力與記憶,但隻要找到破綻,或者耗到我油盡燈枯,它就會自動破碎。”
“神器創造的世界也類似于一個幻境,汲取三界靈力強行鎮壓錨點的記憶,也許靈力并非無窮無盡?總之,鎮壓出了一點問題,你,還有魔尊,都有了記憶。”
“你們的記憶并不完全,甚至可能被修改過了,”奚風遠回憶以往,“以至于在最開始,魔尊的矛頭對準的是北宮昭。”
這也是奚風遠一開始沒懷疑魔尊和“重生”有關的原因。
因為魔尊對付北宮昭是非常合理的,一個還沒成長還不知道以後咋樣的修者,和一個長大了必定壞她好事的“北方天君轉世”,鐘離于野肯定先按死後者。
但假如她的記憶沒問題,她就會記起她真正的仇敵是自己身邊這個傻了吧唧正在玩球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