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城的廢墟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江照夜跪坐在滿地齒輪殘骸中,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溯光燈籠内側的刻痕。那是兄長用指甲留下的最後訊息,此刻正随着共生契約的共鳴微微發燙。
沈燼消散前注入的力量在經脈中流轉,青銅剪刀的虛影懸浮在掌心,刃口殘留的記憶殘渣突然化作細小的銀蝶,朝着北方振翅飛去。
“跟着它們。”商無咎殘破的機械義眼從瓦礫中滾出,鏡片映出天道裂縫殘留的符文,“記憶熔爐雖毀,但天道在北方荒原設下了新的記憶牢籠。”齒輪轉動聲中,義眼分解成羅盤形态,指針瘋狂旋轉後指向一片被濃霧籠罩的山脈,“那裡囚禁着所有叛道者的記憶...包括沈燼的。”
江照夜的琉璃盲眼驟然收縮,共生契約傳來尖銳的刺痛。他仿佛看見沈燼被鎖鍊貫穿的透明身軀,在記憶洪流中逐漸模糊的面容。
溯光燈籠突然炸裂,碎片重組為記憶羅盤,與商無咎的機械裝置産生共鳴,在地面投射出立體星圖——山脈深處,無數記憶鎖鍊交織成巨大的囚籠,中心位置閃爍着與兄長玉佩相同的螭紋光芒。
當江照夜踏入濃霧的刹那,五感突然被剝離。聽覺裡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觸覺卻傳來刺骨的寒意,仿佛浸泡在冰冷的記憶之河。
他摸索着前行,掌心觸到潮濕的岩壁,記憶殘影如潮水湧來:無數叛道者被剝去記憶,淪為天道的活體電池,而在囚籠最深處,沈燼的銀灰色長發在記憶洪流中飄蕩,蝕骨咒的紋路如同鎖鍊将他死死困住。
“沈燼!”江照夜的嘶吼在霧中回蕩,青銅剪刀虛影自動斬開前方迷霧。霧氣散去的瞬間,數百具透明的軀體懸浮在空中,他們眉心都烙印着天道符文,血管中流淌的青灰色液體連接着中央的巨型記憶熔爐。
那些軀體的面容不斷變換,最後定格成沈燼逐漸透明化的模樣——天道竟用他的蝕骨咒制造了活體牢籠。
共生契約在此刻瘋狂震顫,江照夜的皮膚泛起玉石化紋路。他舉起剪刀刺向最近的軀體,卻發現刀刃穿透的瞬間,自己的記憶正在被反向抽取。
劇痛中,他“看”到了沈燼最黑暗的過去:無間道高層用江照夜的安危威脅沈燼,逼迫他親手摧毀所有記憶共鳴者的村落,而那把青銅剪刀,正是沾滿同胞鮮血的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