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剪斬向命運編織者的刹那,時空如破碎的鏡面轟然炸裂。
江照夜的意識被卷入一個由記憶光帶構成的漩渦,無數畫面如破碎的鏡面在四周飛旋:修真界淪為機械墳場的末日圖景、沈燼化作天道守衛的冰冷面容、兄長的玉佩墜落在記憶熔爐中的慢鏡頭。
編織者的笑聲混着齒輪轉動聲從四面八方湧來:“你以為斬斷心髒就能改變命運?每個時空都是我織機上無法掙脫的絲線!”
尖銳的聲波刺入耳膜,少年的鼻腔瞬間湧出青灰色血液,蝕骨咒紋路如活蛇般順着手臂瘋狂攀爬,将皮膚灼出焦黑的痕迹。
劇痛突然從脊椎竄上大腦,江照夜低頭看見蝕骨咒紋路正沿着永恒之剪逆向蔓延,将他的手臂染成銀灰色。
共生契約的力量在經脈中橫沖直撞,仿佛千萬把鋼刀同時絞動。他的琉璃盲眼映出驚人場景——金色心髒崩解成十二顆記憶晶核,每顆晶核都懸浮着一個正在坍塌的平行世界。
破碎的時空中,機械巨構城市在齒輪咬合聲中自我毀滅,修真者們的身體逐漸透明,化作數據流被晶核吸收。
紅拂殘存的數據流在意識深處閃爍:“晶核裡藏着時空錨點的源代碼...必須在它們重構前...”話音戛然而止,被觀測者殘留的幹擾波徹底吞噬,隻留下刺耳的電流雜音在腦海回蕩。
記憶光帶突然凝聚成實體鎖鍊,将江照夜捆向織機核心。
鎖鍊表面流轉着曆代記憶共鳴者的絕望——千機婆婆在實驗室被機械觸手貫穿胸口,最後時刻仍死死攥着齒輪圖紙;紅拂的機械心髒被取出時,瞳孔裡倒映着未發送完的求救信号;而沈燼消散前,用最後的力量在虛空中刻下的,竟是江照夜幼年時的笑臉。這些畫面如重錘敲擊心髒,永恒之剪的光芒開始黯淡。
少年的意識在痛苦中逐漸模糊,仿佛有無數雙手正将他拖入記憶的深淵。
“别被過去困住!”沈燼的意識突然在契約中劇烈震顫,銀灰色殘影在鎖鍊縫隙中凝聚,手中的青銅剪刀泛着冷冽的光,“還記得我們在無間道廢墟說過的話嗎?記憶是劍,不是枷鎖!”殘影揮出剪刀,斬斷纏繞江照夜脖頸的鎖鍊。
與此同時,兄長江沉星的玉佩化作流光沒入永恒之剪,刀刃上浮現出古老的星圖,每顆星辰都對應着一個被篡改的時空節點。星圖閃爍間,江照夜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注入體内,驅散了部分蝕骨咒帶來的寒意。
江照夜怒吼着将剪刀刺入地面,三色火焰與銀灰色光芒交織成逆時結界。織機的齒輪開始反向轉動,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那些被奴役的記憶共鳴者虛影從鎖鍊中掙脫,他們的呐喊彙聚成聲波沖擊,震碎了觀測者重組的殘像。
但金色心髒崩解的晶核卻在此時産生異變,表面裂開蛛網狀紋路,釋放出黑色的記憶孢子,所到之處,空間如同被腐蝕的鏡面般扭曲。孢子接觸到地面,瞬間生長出黑色藤蔓,藤蔓上結滿了記憶果實,每個果實中都封存着一個絕望的未來。
“這些孢子會吞噬所有反抗的可能性!”千機婆婆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現在火焰中,老人的影像因數據不穩定而不斷閃爍,臉上布滿焦急的神色,“用你的共鳴之力,重構晶核内部的記憶矩陣!但記住...每一次改寫,都會産生新的悖論!”
江照夜的琉璃盲眼泛起血色,他強行發動共鳴能力,意識瞬間湧入最近的記憶晶核。晶核内部的空間充滿壓抑的暗紅色光芒,四周漂浮着破碎的記憶殘片,每一片都在發出痛苦的嗚咽。
晶核内部是座颠倒的迷宮,地面流淌着記憶流體,牆壁上投影着他在各個時空的失敗結局。
當江照夜試圖走向核心時,無數“自己”從流體中站起——有穿着天道華服的傀儡版,眼神空洞,機械地重複着天道的指令;有被蝕骨咒吞噬理智的瘋狂版,手中的剪刀胡亂揮舞,周圍散落着同伴的殘骸;還有跪地求饒的懦弱版,渾身顫抖,眼中滿是恐懼。
這些鏡像同時舉起武器,攻擊裹挾着記憶腐蝕力,每一擊都在削弱他的意識防線。攻擊命中的瞬間,江照夜感到自己的記憶正在被抽取,那些珍貴的回憶如沙般從指縫中流逝。
“你永遠無法擺脫命運!”天道傀儡版的江照夜甩出銀鈴,鈴音化作利刃切開他的肩膀,“看看這些記憶吧,在89%的時空裡,你都是親手殺死沈燼的兇手!”
劇痛中,江照夜的鼻腔湧出青灰色血液,但共生契約的力量卻在此刻暴走。他想起沈燼說過“記憶的重量由承載者決定”,想起兄長臨終前那句“去成為照亮黑暗的光”,這些信念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晶核深處的密室。
密室的大門緩緩開啟,裡面散發着微弱而溫暖的光芒。
密室中央懸浮着一顆跳動的記憶種子,種子表面刻滿與織機同源的符文。當江照夜觸碰種子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千年前,初代記憶共鳴者為了守護自由,将反抗意志封印在種子裡;而純白假面人之所以執着于控制時空,是因為他目睹過所有平行世界的最終毀滅。
真相帶來的沖擊幾乎讓江照夜崩潰,他的身體開始搖晃,意識也變得模糊。但永恒之剪突然發出清鳴,刀刃吸收種子的光芒,變成通透的水晶質地,光芒照亮了整個密室,也讓江照夜逐漸恢複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