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之海的波光尚未完全平息,守碑人沙漏中的銀灰色砂礫便開始詭谲地逆流。江照夜握着永恒之剪化作的種子,琉璃盲眼捕捉到星空中出現無數細小的裂縫,每個裂縫深處都閃爍着與熵核同源的暗紫色幽光。
那些幽光如同惡魔的眼睛,在虛空中時隐時現,每一次閃爍都伴随着時空的輕微震顫。沈燼的琉璃義眼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尖銳的聲響在寂靜的海面上空回蕩。
他的手指撫過青銅剪刀殘留的裂痕,金屬表面的紋路仿佛在訴說着過往戰鬥的慘烈:“照夜,這些裂縫的能量波動...和聖殿旗艦自爆前的異常數據完全吻合。”他的聲音低沉而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警惕。
話音未落,一顆隕石撕裂大氣層墜落在百米之外。隕石表面布滿齒輪狀的紋路,這些紋路還在緩緩轉動,散發着冰冷的金屬光澤。
随着一聲巨響,隕石裂開,數十隻半機械半血肉的怪物從中爬出。它們的軀體扭曲變形,脊椎處插着破碎的熵源結晶,結晶閃爍着不祥的光芒;胸腔裡跳動的心髒被金屬外殼包裹,每一次搏動都伴随着齒輪的轉動聲。
“是聖殿的改造生物!”江照夜揮出永恒之剪嫩芽形成的光刃,三色光芒璀璨奪目,卻在觸及怪物的瞬間被吸收轉化,仿佛泥牛入海。怪物們發出興奮的嘶吼,聲音中夾雜着機械的轟鳴,“它們的表皮能吸收記憶能量!”
沈燼的青銅剪刀劃出銀灰色劍氣,劍氣淩厲如電,精準斬斷一隻怪物的觸須。被斬斷的觸須落在地上,還在不停地扭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攻擊核心結晶!這些生物的意識還保留着部分人類特征,或許能...”他的話被怪物們突然發出的凄厲慘叫打斷,所有怪物同時自爆,産生的熵能沖擊波如同海嘯一般,在海面上掀起千米巨浪。
巨浪拍打着海岸,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海水被染成了詭異的暗紫色。曦月急忙揮動琴弦,用記憶之力構築屏障,她的發絲間的光帶卻在沖擊下出現明顯裂痕,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宣告着屏障的脆弱。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江照夜感覺蝕骨咒的紋路在皮膚下瘋狂遊走,與周圍的熵能産生共鳴,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血管裡爬行。他的琉璃盲眼泛起血色光芒,意識強行侵入一隻未完全自爆的怪物記憶。
在那片混亂的記憶中,一座懸浮在量子泡沫中的巨型空間站若隐若現,空間站的外觀充滿了科技感與神秘感,核心處巨大的培養艙裡浸泡着數以萬計的人類軀體,每個軀體的眉心都烙印着聖殿的齒輪徽記,徽記閃爍着暗紅的光芒,仿佛在訴說着這些軀體悲慘的命運。
“沈燼!它們的源頭在‘熵淵空間站’!”少年将記憶畫面共享給同伴,永恒之剪的嫩芽突然瘋狂生長,化作纏繞着火焰的藤蔓,火焰跳動着,發出噼啪的聲響。“曦月,記憶之海能否定位空間站的坐标?”他的聲音中帶着急切,眼神緊緊盯着守護者。
守護者的琴弦發出清越鳴響,海面浮現出由光帶構成的星圖,光帶閃爍着,仿佛天上的星河落入了海中。
“空間站處于量子疊加态,隻有在特定的熵能潮汐中才能...”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天空中所有裂縫同時擴大,無數聖殿飛船從中傾瀉而出。這些飛船的外殼流轉着液态金屬光澤,在陽光下閃爍着冷冽的光芒,船頭雕刻着吞噬星辰的巨口圖騰,顯得格外猙獰。
廣播中傳來冰冷的機械音:“檢測到記憶污染體,啟動歸零協議。”機械音回蕩在海面上空,仿佛死神的宣告。
沈燼的琉璃義眼掃描着敵方艦隊,藍光快速閃爍:“它們的能量核心是改良版熵核,武器系統融合了記憶之海的波動頻率...照夜,我們需要新的戰術!”
他的話音被突然降臨的巨型母艦打斷,母艦如同山嶽一般龐大,腹部張開的炮口足以容納整個星墟,炮管内部旋轉的能量球中,隐約可見被囚禁的守潮人身影,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痛苦。
江照夜握緊手中的記憶之海種子,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純淨力量,那力量如同春日的暖陽,讓人感到安心。
他轉頭看向沈燼,眼神中閃過決然:“還記得千機婆婆的‘記憶共振矩陣’理論嗎?我們用種子作為核心,以永恒之剪和青銅剪刀為引,構建臨時的逆熵結界!”
少年的手臂上,蝕骨咒的紋路與種子産生共鳴,銀灰色光芒中夾雜着溫暖的金色,兩種光芒相互交織,形成了奇異的圖案。
“但這需要我們同時承受記憶之海與熵能的雙重沖擊!”沈燼的銀灰色發絲被能量風暴吹得直立,如同刺猬的尖刺,卻依然毫不猶豫地将剪刀刺入地面,“不過,和你一起發瘋也不是第一次了!”
兩人的武器接觸地面的瞬間,記憶之海的海水沸騰着湧入,與聖殿艦隊的熵能碰撞出刺目火花,火花四濺,如同夜空中的煙花。
戰鬥正酣時,母艦炮口突然射出一道特殊光束。光束所到之處,海水凝固成暗紫色的晶體,晶體閃爍着冰冷的光芒,守潮人的身體在晶體中痛苦扭曲,他們的表情充滿了掙紮與絕望。
曦月的琴弦崩斷,發出一聲悲鳴,她踉跄着吐出光帶碎片,碎片散落在地上,如同破碎的星光:“那是‘記憶囚籠’!被擊中的守潮人會永遠被困在自己最痛苦的回憶裡...”她的聲音中帶着悲痛與焦急。
“沈燼,你負責牽制艦隊!”江照夜将一顆記憶種子抛向同伴,永恒之剪化作流光沖向母艦,速度快如閃電。“我去摧毀發射裝置!曦月,教我如何喚醒守潮人!”
他的意識在高速飛行中與記憶之海共鳴,無數守潮人的記憶湧入腦海。
他看到了守潮人曾經的輝煌,他們守護着記憶之海,如同守護着自己的家園;也看到了他們的堕落,在聖殿的陰謀下,被迫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每一段記憶都如同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當江照夜突破母艦防禦時,蝕骨咒的力量徹底暴走。他的皮膚裂開細密的傷口,滲出帶着星辰光澤的血液,血液滴落在地上,瞬間蒸發,留下淡淡的痕迹。
卻依然咬牙闖入核心控制室。室内漂浮着十二個水晶棺,棺中的守潮人首領被改造成半機械形态,胸口的熵源結晶正源源不斷地抽取他的記憶之力,結晶閃爍着貪婪的光芒。
“共鳴者,你以為能阻止熵淵計劃?”棺中傳來沙啞的聲音,守潮人首領的機械義眼閃爍着微弱的反抗光芒,“在你們對抗聖殿時,熵種已經在三百個平行世界生根發芽...”他的話被突然啟動的自毀程序打斷,整個母艦開始劇烈震顫,警報聲大作,紅色的燈光閃爍不停。
千鈞一發之際,江照夜将記憶種子按在結晶上,調動所有記憶共鳴者的意志。永恒之剪的光芒中,紅拂的機械心髒、兄長的玉佩、沈燼的劍氣虛影紛紛浮現。
紅拂的機械心髒跳動着,發出沉穩的聲響;兄長的玉佩閃爍着溫潤的光芒;沈燼的劍氣淩厲如電。“你們的犧牲不會白費!”少年的怒吼震碎水晶棺,守潮人首領的意識在光芒中蘇醒,“借我力量,打破這該死的囚籠!”
與此同時,海面戰場陷入膠着。沈燼的青銅剪刀已經布滿裂痕,每一道裂痕都記錄着激烈的戰鬥,他的左肩被熵能腐蝕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處冒着黑煙,散發着刺鼻的氣味,卻依然揮舞着武器大笑:“來啊!看看是你們的熵能厲害,還是我的記憶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