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淵要塞的金屬地面在熵能沖擊下寸寸龜裂,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滲出的暗紫色腐蝕性液體在地面彙聚成河,接觸空氣便騰起刺鼻的煙霧,腐蝕出一個個冒着氣泡的深坑。
江照夜單膝跪地,琉璃盲眼的裂痕中滲出金色血珠,每一滴血珠落地瞬間,都化作細小的記憶碎片,在空中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後消散。
蝕骨咒的脈絡在皮膚下瘋狂遊走,宛如被激怒的金色巨蟒,與起源之核的力量激烈對沖,每一次脈動都像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穿刺神經,劇痛讓他的太陽穴青筋暴起,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混着血漬滑落。
沈燼的機械義眼警報聲尖銳得近乎失真,刺耳的鳴響在封閉空間内不斷回蕩,震得耳膜生疼。
他左臂的機械皮膚已完全剝落,露出内部焦黑的齒輪組,齒輪之間卡着斷裂的金屬碎屑,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每一次轉動都伴随着藍色的電火花迸濺:“照夜!熵能核心的融合進度已達92%,我們必須在...”
“先救紅拂和千機婆婆!”少年嘶吼着撐起身子,喉間泛起濃烈的血腥味,聲音因過度用力而變得沙啞。
永恒之剪的三色火焰中夾雜着暗紫色紋路,火焰燃燒時發出詭異的嗚咽聲,仿佛在為即将消逝的記憶悲鳴。
他望着紅拂仍在掙紮的身影——她的機械手指深深插進地面,金屬指甲在堅硬的合金地闆上劃出長長的火星,試圖抵抗聖殿的控制程序。
金屬關節處不斷迸出藍色火花,那是過載運轉的征兆,記憶鎖鍊在她脖頸纏繞,每一次收緊都讓她的機械瞳孔閃爍不定,時而清明,時而被暗紫色數據流吞噬。
“紅拂!看着我!”江照夜揮舞剪刀劈開熵能彈雨,飛濺的彈片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道傷口,鮮血滲出,在空氣中凝成細小的血珠,“你說過真正的機械師不會被代碼束縛!”
沈燼的青銅剪刀突然發出蜂鳴,銀灰色劍氣精準斬斷束縛千機婆婆的鎖鍊。
劍氣切開鎖鍊的瞬間,迸發出的能量将周圍的熵能扭曲成漩渦,強大的沖擊力讓周圍的物體都開始劇烈震動。
老人跌落在地,布滿皺紋的手顫抖着摸出一枚齒輪狀裝置,裝置表面刻滿細密的符文,散發着微弱的金色光芒,符文在光芒中若隐若現,仿佛在訴說着古老的秘密:“孩子們...這是我畢生研究的記憶解碼器,但需要...”
話未說完,要塞頂部的聖殿大祭司揮動權杖,半塊起源之核爆發出暗紫色光芒。
光芒如潮水般湧來,千機婆婆的身體被光芒籠罩,逐漸變得透明,化作數據流消散前,她拼盡全力将解碼器抛向江照夜,臉上帶着釋然與期待的微笑,聲音中帶着最後的囑托:“用你們的...共鳴!”
“不!”少年接住仍帶着餘溫的解碼器,喉嚨發緊,眼眶泛紅。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千機婆婆教他辨認記憶符文時的耐心,手把手地在沙盤上畫出複雜的紋路;幫沈燼調試機械義眼時的專注,老花鏡後的眼神透着嚴謹;還有她在工坊裡念叨着“兩個毛頭小子,總是讓人不省心”,卻又默默為他們準備療傷草藥的場景,此刻都成了心頭的鈍痛。
沈燼的機械手掌重重按在他肩膀,齒輪轉動聲混着人類心跳的節奏,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金屬手掌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過來:“千機婆婆不會白白犧牲!還記得她教我們的‘記憶同頻法則’嗎?”
他扯開胸口的機械皮膚,露出紅拂移植的人類心髒,心髒在機械胸腔中有力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帶動周圍的齒輪微微震顫,發出規律的聲響,“用我的心髒做能量源,你的靈識作為載體,強行破解控制程序!”
江照夜的指尖貼上沈燼的胸口,金色脈絡與心髒的跳動産生共鳴。
兩人的意識瞬間沉入紅拂的記憶深處:這裡是一片被暗紫色數據流侵蝕的機械工坊,曾經擺滿精密儀器的工作台如今堆滿鏽迹斑斑的零件,牆上的齒輪模型蒙着厚厚的灰塵,窗戶破碎,冷風灌進來,掀起角落裡的圖紙。
所有工具都布滿鏽迹,扳手、螺絲刀等随意地散落在地上,仿佛經曆過一場浩劫。
工作台中央懸浮着她的意識核心,正被聖殿的“遺忘病毒”瘋狂啃噬,病毒如黑色藤蔓般纏繞着核心,不斷汲取着其中的能量,核心的光芒在病毒的侵蝕下越來越微弱。
“紅拂!醒醒!”少年的聲音在意識空間回蕩,帶着無盡的焦急,永恒之剪化作金色鎖鍊,纏住不斷縮小的意識核心,鎖鍊與病毒接觸的地方迸發出激烈的火花,照亮了整個昏暗的空間。
機械師的聲音從數據亂流中傳來,帶着電流雜音,斷斷續續卻透着熟悉的倔強:“照夜...沈燼...别管我...毀掉熵核...”
她的意識碎片突然拼湊出一幅畫面——聖殿大祭司手中的半塊起源之核,正與熵能核心融合成完整的“熵滅之源”。
那是一個巨大的球體,表面流轉着吞噬一切的暗紫色光芒,每一道紋路都在吸收宇宙間的記憶能量,形成一個個小型的黑洞,将靠近的星體和能量盡數吸入。
所過之處,星體化為塵埃,文明走向湮滅,無數的生命在瞬間消失,隻留下一片死寂。一旦成型,全宇宙的記憶将被徹底格式化。
沈燼的意識體舉起青銅剪刀,銀灰色數據流在刀刃彙聚,他的聲音堅定而決絕,在意識空間中回響:“我們三個的齒輪,少了任何一個都轉不起來!紅拂,抓住我的手!”
當記憶解碼器刺入紅拂的意識核心,金色光芒與暗紫色病毒展開激烈交鋒。
江照夜看到了紅拂被篡改記憶的全過程:聖殿的祭司用鎖鍊穿透她的機械心髒,将“服從指令”的代碼強行植入。
冰冷的鎖鍊纏繞着她的核心,代碼如毒霧般侵蝕着她的意識,她在黑暗中奮力掙紮,卻無法擺脫束縛。
但在記憶深處,始終有個角落保存着他們共同的回憶——三人在星空下吃着麻辣機械獸火鍋,紅拂抱怨沈燼調料放太多,把火鍋弄得辣氣沖天,江照夜被辣得直哈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而沈燼則一臉無辜地撓着頭;紅拂熬夜為他們改裝武器,工作台堆滿了零件和圖紙,她一邊念叨“兩個戰鬥白癡,又把裝備搞成這樣”,一邊細心調整每一個零件,困了就用冷水拍拍臉繼續工作;在機械城廢墟中,她用身體擋住緻命攻擊,鮮血染紅了她的機械義肢,嘴角卻挂着倔強的笑,還不忘調侃:“就這點攻擊,還傷不到本姑娘”。
“這些才是真實的!”少年的怒吼震碎病毒的防線,聲波在意識空間掀起金色的浪潮,所到之處,病毒紛紛消散。
紅拂的機械瞳孔驟然恢複清明,她的意識核心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将剩餘的病毒驅散。
她從腰間摸出改裝過的電磁脈沖槍,對準自己的後頸控制芯片,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那是對自由的渴望,對同伴的信任:“老規矩,我斷後!你們去毀掉熵核!”
槍聲響起的瞬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機械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仿佛在抗議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卻仍咬牙擠出笑容,那笑容帶着他們熟悉的灑脫:“記得給我留半隻麻辣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