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累呢。
顧子銘堆笑,開始念清靜經。
讓她不得不懷疑的是,她的清靜經可能真的念錯了,不然怎麼一次都不管用。
好不容易客棧二樓,顧子銘詢問鳳栖下榻的房間。
“我和銘兒住一間。”鳳栖還未恢複精力,聲音不必尋常,卻似羽毛。
顧子銘是真的很想把鳳栖就這麼從二樓丢下去,迹崖山是怎麼養出的妖孽徒子。
那屋子距離樓梯口不遠,顧子銘咬咬牙,一腳踹開了房門。雙手酸痛異常,顧子銘卻不急着把鳳栖放置床榻,轉頭看向公孫止。
“公孫大哥,之前多謝你相助,女子住房,我想你應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那是自然,見你們安好便可。”公孫止似乎也受了傷,他單手抵在肋骨位置,“那我就先告辭了,我就住在邊上的青山居,有事可以找我。”
“多謝。”顧子銘給漣漪遞了個眼神,抱着鳳栖進了屋子。
放下鳳栖,顧子銘覺得自己手臂怕是要斷了。她有點想不明白,自己怎突然這樣逞強,不由得看了眼鳳栖。
躺在床上的風氣倒是乖巧,自己給自己蓋了被褥。
“大師姐,你沒事吧。”漣漪抱着團團不客氣地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鳳栖的臉。
她嘴角挂着血,被漣漪擦去。
“無礙。”鳳栖對漣漪很溫柔,摸了摸她的腦袋。
團團對她伸手,她也摸摸團團的腦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進入客棧,顧子銘就覺得不對勁。原先還算不錯的客棧,此時宛如荒廢依舊的破房子。護欄上堆積起了厚厚的灰塵,樓下的四方桌子東倒西歪,看樣子是發生了一場惡戰。
“怎的一時之間,這茯苓鎮。”顧子銘沒把話說完,因為她看到了漣漪臉上出現的擔憂。
“漣漪你别怕,有我和你大師姐呢。”經過剛才那一遭,顧子銘對作為一名師姐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隻可惜,她這片心用錯了地方。
漣漪擡頭看她。“師姐啊,你說我們以後吃啥啊。”
顧子銘閉上了眼,再念一遍清靜經吧。
清靜經沒有半點用處,念着念着,顧子銘的腦中竟然漸漸出現了大餅的完整模樣。
完了。
鳳栖看着她倆,低聲笑了笑。“别擔心,吃的總是會有的。這客棧中似乎隻有我們三人存在的迹象,銘兒。”
這兩字,顧子銘聽了隻覺得不好。“師姐你說。”
“你去找找其他迹崖山徒子,小心些,不要離開客棧太遠,感知到我的魂神薄弱就趕緊回來。”
“好。”
鳳栖正經起來,确實有迹崖山大徒子的模樣。
顧子銘很快退出了屋子,房門在她看到樓下之人後,關的嚴嚴實實。
公孫止竟然沒走。
“顧姑娘。”
顧子銘眉頭微蹙,這稱呼,真叫人不想應聲。
“公孫大哥怎麼還沒回去,是有什麼事嗎?”顧子銘禮數周全,師娘說過,在外不能丢了迹崖山的臉。
公孫止正經起來很是人模狗樣,他斂着眉,視線一寸寸掃過整個客棧。“顧姑娘可有發現什麼不對。”
作為一個常年煉藥制毒之人,公孫止的鼻子十分之靈敏,他進門時便聞到了混雜在空氣中的修士氣魂、入魔者的腐臭味,還有那些都沒能成型的妖修的味道。顯然,這裡之前的混戰要比根據桌椅翻到損壞的情況來看,更嚴重。
顧子銘側目打量他。公孫止給她的印象并不好,不僅僅是因為他突然出現,端着那種硬裝出來的公子做派和鳳栖、漣漪套近乎,更是因為公孫止本身。顧子銘從心底覺得他和布在茯苓鎮之中的結界有關。
隻可惜,她閱曆尚淺,第六感隻是第六感,沒有什麼依據,這會打量公孫止,唯一看出來的是他對此地異樣的擔憂。
顧子銘收回視線。“子銘學術不精,隻看出這裡曾有過激烈打鬥,以灰塵厚度來看,應該有兩個多月了。不知道公孫大哥還看出什麼來了。”
“味道不對。”公孫止打開扇子輕輕扇了幾下,他好像很受不了這客棧中的尋常人聞不到的味道,“若是厮殺,血腥味要更重些,但是我聞到的,應該說是曾在這客棧中出現過的各色修士的精元、魂魄被奪取所殘留的味道。”
能做出這樣事來的,在這世間唯有修行極高的魔修。
顧子銘難以置信地再次環視整個客棧一樓,她不敢亂用自己的魂神,隻能以心法催動自身五官靈敏。很快,她發現公孫止并沒有在騙她。
“怎麼可能!”顧子銘不信,“若真有這樣的魔修存在,五大修道門派早該傾巢出動,怎麼可能還會輕易讓我們這些初級徒子下山曆練?”
在迹崖山的藏經閣中,亦有關于魔修的記載。即便是殘缺了好幾頁内容,顧子銘也能大概知曉如今的修道門派是共同立下過誓言的,凡有為非作歹的魔修出世,必斬殺。若那魔修突破大乘,九州大地上的修道門派處于下境界徒子一律不得下山,做好後備工作,中境界及上境界修士需得聯手鎮壓該魔修。
客棧中的氣味混雜,應有數十人被那魔修攝取精元、魂魄,以顧子銘的猜測,那魔修怕是已經突破了大乘。
這種事情,迹崖山上的各位師尊怎麼會不知曉?
“或許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公孫止用扇子掩蓋鼻子,轉身面向顧子銘,“顧姑娘,眼下是沒有什麼危險了,鳳栖傷勢雖不重,但也要注意休息,我們在這鎮上怕是會遇到不少麻煩。”
怎麼,我師姐還要保護你不成?
顧子銘差點嘴比腦子快,好在她始終用指甲掐着自己。“多謝公孫大哥關心,我會照顧好我師姐的,一會其他迹崖山徒子也該回來了,這次下山的人多,公孫大哥不必太擔心。”
“那我就先走了。”公孫止聽出顧子銘言外之意,終于踏步走出了客棧。
他剛一走,顧子銘便用氣關上了客棧大門。
客棧中那股混雜的氣味,倏然減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