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次難得沒有講相聲,竟然三兩句把事情講得清清楚楚。
顧子銘昏過去的時間不止一刻,而是三天。她剛昏過去時茯苓鎮上仍是一片漆黑。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茯苓鎮上的陣法力量徒然集中在了顧子銘身上,漆黑褪去,茯苓鎮可謂是重見天日,那些被陣法困住的凡人終于蘇醒。正當大家以為唐雪柔的法子起效時,四面八方湧出了之前攻擊過顧子銘和漣漪的黑影。
确切地說,那其實是從某個魔修的噬魂燈中放出的鬼魂。那些鬼魂橫沖直撞,見到凡人便想奪其魂魄。鳳栖等人自然不能放任不管,隻讓漣漪和另一個修行還算可以的師妹将顧子銘帶回客棧。
沒想到等到真天黑後,顧子銘突然從床上猶如詐屍般起來沖到長街上。漣漪和那個師妹根本攔不住,隻能在後面狂追。其餘迹崖山徒子很快發現了這件事,但她們都在與那些鬼魂交手,分不了神去關注顧子銘。顧子銘就這樣一直沖到原先站定的地方,分毫不差,站定後她便用魂神将整個茯苓鎮攪得翻天覆地,那些鬼魂自然是一并魂飛魄散。就連唐雪柔準備的後續方法都不必再用,她的魂神直直将茯苓鎮外圍結界沖破。
這還沒完,顧子銘的魂神強盛到無人可靠近的地步,想要阻止更是難比登天。要不是有漣漪那種超強的修複能力,沒準那些修為低的修士魂魄都要被強行剝離□□。
“師姐你那時候真的要吓死我了,也快累死我了。”說到這,漣漪激動起來。“那時候的你和上次……比上次還可怕!”
“你在說什麼?”
此時的茯苓鎮說不上生靈塗炭,但明顯受到了重創,顧子銘實在不願相信這是自己幹的,不過想到進入茯苓鎮前的事情,她又不得不相信。
鳳栖在桌下輕輕拍了拍顧子銘的手。“好了,别多想,你那時大概是因為那陣法才會如此。現在沒事了。”
手背感受到的溫度讓顧子銘有幾分貪戀,腦中畫面閃過,她将手抽離出來放在了桌面上,拿了個包子塞進嘴裡。
“是啊顧師妹,至少你醒過來了,茯苓鎮上的陣法和結界都已破除,沒什麼傷亡,你别自責。”樊青墨不太會看人面色,倒了碗茶水放到顧子銘面前。
顧子銘看着那渾濁的茶水,反應過來一件事。陣法和結界雖然都破了,但那幕後之人是誰不管是鳳栖還是樊青墨,怕是連半點線索都沒摸到。這樣修為高深且歹毒之人,想要捏死她們這群還要下山曆練的迹崖山徒子是何等容易,為什麼還要這樣麻煩布局?
顧子銘隻覺得自己蠢,那人必然是想不費吹灰之力,借她的手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樣明顯,她竟然沒有發現,差點中計。那幻想中的種種,本就和她沒有任何幹系,堕仙台早在百年前就被毀掉,鳳栖是迹崖山徒子,年紀再大也不會過百歲,能和那個曦凰有何聯系。肯定都是那幕後之人故意制造出來,為的就是困住顧子銘,哪怕她能醒來也會因此會鳳栖心存芥蒂,好将她們從内部徹底打散!
此時細細想來,幻想中所見的鳳栖也不是那麼像鳳栖,更像是鳳栖和她師娘的結合體。
這麼一回憶,顧子銘更加笃定那都是幕後之人的手段。
鳳栖根本不知道顧子銘在想什麼,隻見她臉上一瞬八百個表情,然後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拳頭一捏錘在那桌子上。
四方桌本就搖搖欲墜,登時“轟”得一聲散了架。
“顧師妹!”
“顧師姐!”
“哎喲我十幾年的老桌子喲!”
耳邊聲音此起彼伏,顧子銘不好意思地雙手交握,縮着肩頭企圖用自己可憐兮兮的眼神換取大家的原諒。原諒是不可能原諒的,她隻好受着衆人哀怨的眼神回到了那小破客棧。
客棧之中,依舊橫七豎八,或是坐着或是躺着或是站着迹崖山這次下山曆練的徒子。大部分狀态很不好,唐雪柔正在一一給她們做檢查。她見漣漪回來,忙招呼漣漪幫忙。漣漪不含糊,把團團往顧子銘懷裡一塞,撸起袖子就跑到了唐雪柔邊上。
顧子銘看着懷中的給自己眨巴眼睛的醜東西,皺了皺鼻子。
鳳栖擡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行了,你先休息會吧。”
因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顧子銘這會不躲鳳栖的接觸,反往她湊。“師姐,那我們這算是在茯苓鎮上的曆練完成了?接下來是不是要離開了?”
“可以這麼說吧。”鳳栖自然是不排斥她的靠近,“這樣大面積的破壞畢竟是你的造成的,所以我們有必要幫着收拾收拾。另外茯苓鎮上的魔修因這次的事情或死或逃,按照規定來說,我們是沒有完成師尊們安排的試煉的。不過也隻能這樣了。”
幫着收拾殘局,顧子銘還是不會推脫的。雖是陷入幻想三天,但她體力莫名充沛,經脈比之前更加粗壯,真元遊走其中毫不費力。
再啟辰已是五日之後。依舊是六位師姐師兄禦劍,鳳栖這次直接将顧子銘和漣漪拖上了自己的長劍。
鳳栖的佩劍裹着一股寒氣,在炎炎夏日中令人很是舒服。顧子銘和漣漪以及團團乖巧地坐在後方,看着茯苓鎮上的人兒逐漸變得如同米粒大小,忍不住打起了呵欠。
正當顧子銘昏昏欲睡之際,漣漪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師姐,你看那是不是公孫止。”
聽到這個名字,顧子銘就皺起了眉頭。她勉強睜開眼睛,順着漣漪手指的方向看去。
還真是公孫止!
不過這次不單單是他一個人,他身後呼啦啦跟着一堆人。這些人和她們一樣,應該是啟程前往下一個地點。公孫止作為領路人,腰杆子挺得筆直站在長劍尖端,手裡還是那把折扇。
“也不怕給自己扇感冒了。”顧子銘不爽。
“就是就是。”漣漪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塊大餅,狠狠掰了一塊塞進自己嘴裡,順便還給團團一小塊,“師姐,你說她們要幹啥,來茯苓鎮的時候也沒遇上啊,這會怎麼給追過來了?”
在茯苓鎮上收拾那五天,顧子銘見過不少其他門派的徒子。她沒漣漪知識面廣,并不能一眼就認出對方是哪門哪派。奇怪的是,這麼些人之中,她竟然一眼都沒看過公孫止的身影。這會他出現,顧子銘不爽之餘确實疑惑,這人從哪裡冒出來的,還以為他早就離開了。
總不能是跟她那歪脖子的樊青墨師兄一樣,都是沖着鳳栖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