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聽瀾和嚴令隼在洞穴中走走停停,那洞穴漆黑不見五指,她們隻能不斷地掐螢火咒,因此耗費了不少真氣。即便如此,兩人依舊不知疲倦,沉在那些劍法、心法中,隻想這怎麼将其揉碎了全部記住,并不管其她。尤其是嚴令隼,像是餓極了的老鼠掉進米缸。
顧子銘找到她們二人時,嚴令隼正在打坐,跟個石像一般紋絲不動。
修士入定最忌諱被打擾。周聽瀾見她來慌忙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拉着顧子銘遠離了嚴令隼幾步。
“你怎麼來了,大師姐呢?”
顧子銘現在算是隊伍中的主力,漣漪還在修補樊青墨的三脈,就由她先來了解二人情況。“應該一會就到了。我們還找到了唐師姐和大師兄,大師兄傷得很重,隻能暫時先把他放在這裡。”
這已經是對待傷患的下下策,不是大師兄傷得已經沒有多少救治可能,就是鳳栖和唐雪柔都受了重傷。
周聽瀾警覺。“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在洞穴外遇到了什麼難對付的妖修?”
“何止是妖修。”顧子銘無奈。她看了眼嚴令隼,料想他應該是沒有将那面鏡子中的事情告訴周聽瀾,隻能自己總結,用短短幾句話把事情交代。
周聽瀾從小就聽父親提起監天司。她對這個監天司并沒有什麼好印象,一來是監天司常常和欽天監對着幹,惹得她父親多時焦頭爛額不見人;二來是這監天司對民間百姓私自修行管得很嚴,周聽瀾的第一個劍法老師就是被抓入了監天司再也沒出來過。哪怕周聽瀾跟着那位老師學了不過一個月,到底是自己的老師。
“監天司這次敢這麼做,估計是奉旨行事。顧師妹,你知道聚魂盞嗎?”
“那是什麼?”
周聽瀾憑借自己無多的記憶回答道:“是個上古就有的神器,聽說能聚攏人的魂魄在其中上千年不散,待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便能以魂換魂,令人死而複生。”
“那被換的那個人呢,繼續在那東西裡邊待着?”顧子銘的重點向來比較奇怪。
“自然是魂飛魄散了。我聽說那個聚魂盞雖然是上古神器,但也是魔道弄出來的東西,很邪乎。”周聽瀾努力忽略自己這位師妹奇怪的腦回路,把話題重新拉回到了監天司。“不過這東西很多正道之人也惦記,那東西不像噬魂燈,保存在其中的三魂六魄完好無損,記憶不會缺失,若是修為在元嬰之上的,還能在其中繼續修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了這東西,可以說是不生不死了。”
“不生不死?這算什麼不生不死?這與那些失了心的魔修有什麼差别?就不怕招來天譴嗎?”
“顧師妹你是不是太單純了?”周聽瀾都有點無力吐槽,斜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都能想到用這種法子,你覺得會是什麼樣的人?真正的修士不屑,就算陽壽盡之前無法飛升大不了一死。會用這種方法的當時那些權勢滔天的凡人,以及失了心的魔修!這兩者,能有什麼區别?”
顧子銘沒有被俗世污染的心此時受到了些許沖擊。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周聽瀾。“可是我聽說當今聖上是個很了不起的皇帝啊!”
“有沖突嗎?”周聽瀾不愧是在官宦世家長大的嫡女。
她懶得再和顧子銘掰扯這些,腦中思緒一轉。她記得在監天司挂名的,能算得上大能者有十來個。這些人一半出自九大門派,一半是散修。無門無派,先帝在位時遏令凡間不得開設修仙大學堂,而百年前那場幾乎毀了九州大地的惡戰,也讓九大門派清理了之前專門為了散修們設立的講經堂。周聽瀾捉摸着,那些人說是散修,要麼就是以前在九大門派中待過一陣,要麼就是以歪門邪道提高修為者。
若是這樣的人捏了監天司的權,她們要面對的可就是萬分兇險的對手了。
“對了你說大師姐她們就在洞外,她們現在怎麼樣了,都還好嗎?”周父很疼愛這個女兒,對這個女兒并不看低,尤其是周聽瀾展現出與其她女孩子不一樣的豪氣和雄心後,周父對她的培養有了轉變。她心中即刻有了應對監天司的籌劃,這籌劃中最重要的人是鳳栖。
顧子銘最是在意鳳栖,發散的思維瞬時收回。“應該能算的上好,怎麼了?”
周聽瀾看了眼依舊在入定中的嚴令隼。“你守着這木頭,我去看看大師姐她們。”說完,她也不等顧子銘反應,留給顧子銘一個眨眼就不見了的背影。
顧子銘滿眼震驚,忙掐了個螢火訣認認真真地看起刻在洞穴内壁上的刻畫。她倒要瞧瞧這上面都有什麼,能讓周聽瀾在其中不過待了一天修為就有如此大的進步。
熒光點點,隻是片刻,顧子銘就理解了嚴令隼的求知若渴。此時她對打坐入定這件事已經頗有心得,在這洞中更是如有神主,方才看過的壁畫于腦中一幅幅有序出現。老祖宗們留下的簡譜至極的東西确實好用,如此一來,顧子銘經脈中翻湧的那些真氣,終于服服帖帖。連她魂海中的曦凰都感到有真氣補充,命魂逐漸顯出形來。
等她将一整套心法運用妥帖,睜眼就看到嚴令隼不知何時回神,面帶詫異地看着她。
顧子銘被他看得有點發毛,皺着眉頭往後挪了幾寸。“嚴師兄你作甚啊……”
嚴令隼之前是驚訝顧子銘魂神的渾厚,此時是憋不住想笑。不管修為如何,這位顧師妹總能表露出怯生生的模樣,好像隻要對方稍微嚴肅些,她就會被肩膀縮起來。不過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移開目光站起身來。
“沒什麼,我隻是有點驚訝你的修為的提升。對了怎麼就你,其她人呢?聽……周小姐呢?”
“都在洞外,我是來接你的。”顧子銘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師兄,現在就差你,我們的小隊終于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