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中原武盟——武英殿
一藍色制服的男人匆匆跑進殿中,對着主座的人卑躬抱拳行禮。
“盟主,華山掌門到了。”
主座那人微微擡頭,擺擺手道:“知道了。”
正殿中的小木機上擺着高高的文碟,是從武林各個門派送來的書帖,小至某某村今兒個菜賣的順暢不順暢,大至某某門派之間為了争權奪利的刀光劍影。
細細想來,武林盟主這位置坐得,也未必舒暢。
可惜楚懷就愛坐在這上頭,且一坐便是四十七年。
過不了多久就是群英會了,中原武盟的各大門派掌門皆已到齊。
群英會三年一屆,乃是整個武林的盛事,參與者都是十八到二十五的青年,他們代表着武林的年輕一派,朝氣勃發。
可惜,楚懷撫着書卷,歎了口氣。這些年的小輩大多資質平庸,恐怕日後難成氣候,怕是再見不着二十多年前那場盛況了。
中原武盟勢力龐大,其中的門派有幾十上百之多,而其中以華山為首的上六宗最為強大,勢力可染指半片武林。
近幾十年來,武林中紛争不斷,大大小小的厮殺每天都在發生,可總的來看,武林始終是平衡的,正邪兩派對立,官匪各取所需……這本該是武林盟主所需要的。
可這樣的江湖,似乎少了些味道。
他還記得年少時常聽人談論起絕妙高超的華山劍法、陳洛夫人的神工鑄劍、神秘莫測的東海龍家、還有以一人之力退敵數千的宗師骨墨......
便是他們那輩,也有萬花谷藥王蘇慕天,嵩山的寂空大師以及蒼山的程宏長老......也許也還有他。
他不禁又想起了多年前的群英會。
那時,“劍聖”易峰源、“赤羅刹”司徒承陽、“冰姬”楚湄、“白虹”蕭明遠,天下四絕盡登場,攪起了一場萬人空巷的武林風雲,若是他們全都還活着,那這江湖,該是另一番模樣。
他這樣想着。
蒼山下邊是個小鎮,說大不算大,說小卻也不算小,正值趕場天,各個街巷熱鬧極了,賣糖葫蘆的小商販賣力吆喝着,惹得小孩子嘴饞極了。
顧恒是第一次獨自下山,至于下山之後該去哪裡,自己還真沒有想過。
算了,天下之大,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顧恒走進了一家酒館,準備先吃飽喝足。
自家師傅給的銀子真不少,顧恒掂量着,想來蒼山油水不少。
小二正上着菜,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顧恒耳朵。
“店家,打二兩酒來!”
那人熟練地遞去一個酒葫蘆,藍衣飄飄,神采飛揚。
店家笑眯眯接過,一邊打酒一邊與那人接起話來,“易姑娘,這是又要去何處?”
易寒淅向店外看看,“出趟遠門。”
店家打完酒遞還給她,“可是要去赴那群英會?”
易寒淅笑笑,不置可否。
“天這麼早,易姑娘可還沒吃早飯?不如吃完再上路吧。”
易寒淅實在耐不住小二的熱情,笑道,“這怎麼好麻煩。”她話雖如此,卻邊說邊往裡走,一旁的小二忙向裡邊迎。
易姑娘?見她靠近,顧恒立馬将頭低下去。
一襲藍影從身邊掃過,約莫是易寒淅走過了。顧恒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
“顧恒!”
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顧恒肩膀,顧恒吓得猛一哆嗦。
易寒淅的手從肩膀滑到指尖,順勢坐在了顧恒對面,順便還朝一旁一臉懵的小二笑嘻嘻地解釋道:“一起的。”
顧恒苦笑埋頭吃茶。
在這裡見到他,易寒淅又是驚喜又是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恒正想解釋,她忽然露出一副很同情的面容,小聲道,“難不成是被逐出師門了?”
顧恒差點被這口茶嗆到。
“不是,你就這麼盼着我倒黴呢。”
看來不是。
易寒淅低頭笑笑,拿起桌子上一個饅頭啃了起來。
看她那狂野不羁的吃相,顧恒擡手撫了撫額,“你跟這兒很熟?”
易寒淅眉頭輕挑,“怎麼?”
“你常下山嗎?”
易寒淅托腮細思,“最近的話,也就,十天半個月一次吧,冬日大雪的話,也就一兩個月一次吧。”
當然,她沒有說,有時自己在外頭的時間比在山裡還多。
“那你下山都幹些什麼呢?”
易寒淅頓了頓,皺着眉擡頭看着顧恒。
顧恒咽了咽口水,“怎麼了……”
“你老問我,那你下山都幹什麼呢?”
“我?”顧恒一愣,心想:我能幹些什麼?我一共也就下過那麼幾次山,連路都找不着。當然,這話絕不能給她說。
“就是,執行些任務啊,懲奸除惡啊之類的。”
易寒淅看他不自然看向下的眼睛,心中早已了然:“明白了,就是替你師門賣命呗。”
“那不然能怎麼辦?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
望着易寒淅漸漸微皺的眉毛,顧恒識趣地閉了嘴。
易寒淅抿了一口茶,“那你這次下山也是要執行任務嗎?”
“沒,這次是放我下來曆練曆練。”
曆練?易寒淅低眉,當年自己師父就是曆練的時候結識了爹娘,“那你之前出過這鎮子嗎?”
顧恒心虛地望向其他方向,“見過鄰鎮的大門。”
易寒淅笑道:“那你師傅還真敢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
顧恒:“......”
“你想好去哪兒了嗎?”
顧恒轉過頭來看着她,如同找到救星般揚起了嘴角,“還沒想過。”
“哦.....”易寒淅看明白了他目光中的興奮,笑道,“那要不,你跟着我?”
兩人吵吵嚷嚷地吃完一頓飯。易寒淅放下茶杯,大步走出了這地兒,踏到門檻處時,還不忘與那店家打個招呼。
顧恒在她後腳離開,他走向櫃台掏出銀兩。掌櫃的是何許人也,一看他這動作便知他要做何,忙給塞了回去。牽了顧恒的手深切笑道:“易姑娘方才說了,這頓算她的,她的便是我的,俠士不必再推辭,我也好向易姑娘交代。”
顧恒被他飽含深情的眼神吓壞了,連忙抽出手,隻應聲道“好好好”,便跑了出去。
易寒淅倚劍坐在街邊的石闆上,正想開口,顧恒卻先發了聲:“你和那店家啥關系啊,什麼叫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