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楓也未料到這句,尴尬地說道:“那房裡隻有一張床。”
“.......”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
“要不,打兩個地鋪?”易寒淅試探性地問道。
“......好像也行。”陳楓默默端起了茶杯。
“嘿嘿嘿,”易寒淅笑眯眯地望向了顧恒,“那咱們就?”
顧恒當然是不會同意了!可他一個“不”還沒說出口,就被易寒淅拉到了一旁。
她小聲嘀咕着:“哎呀咱們就暫時先将就将就,等到時候有了空房再搬出去就是了!”
顧恒反駁道:“那你如何知道會将就到什麼時候!”
易寒淅頭一仰,插着腰,道:“那還能咋辦,那你就先說今晚住哪兒?”
“我!”顧恒啞口無言。
最終,在易寒淅死纏爛打和死磨硬泡下,顧恒終于同意了不睡在樹上,而是睡在陳楓的房裡......的地闆上。
一路上易寒淅都在給顧恒做心理安慰,例如什麼陳楓是镖局的少爺,肯定不缺錢,他住的客棧環境肯定好,就算睡地上也是豪華的地上。
陳楓走在最前頭,假裝聽不到兩人的對話,隻在心裡偷偷一笑。
三人從喧嘩的大街上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裡,小巷左邊便是那客棧的大門。陳楓的客房在二樓,打開窗便能看到街道,雖說房中隻有一張床,可整間房也還算大。陳楓找來老闆娘搬了兩床被鋪。
“我和顧兄睡地上吧,你是女子......”
“什麼女子不女子的,”易寒淅連忙打斷他,“我不打緊,我們蹭了你的房間,怎麼可能還讓你睡地上!”她說着便繼續鋪“床”,手法異常熟練。
陳楓也不好再勸,隻是又搬來了屏風,将三人的床鋪完美隔開。
将細軟收拾好了放在房裡,三人決定再出去轉轉。
街上人很多,你來我往,摩肩接踵,比漢陽還要熱鬧。顧恒在蒼山腳下從來看不到這種場景。
“上次告别的突然,都來不及跟你多講兩句話。”
陳楓笑答:“那時趕着來赴群英會,不辭而别,實在是不好意思。對了,顧兄的腿已經無恙了吧?”
這個時候才問,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已經痊愈了。顧恒在心底暗暗發牢騷。
“已經大好了,還得多謝你妙手回春。”易寒淅當然還是很客氣的。
“哪裡,在下隻是幫了一點小忙,還是顧兄身體底子好,恢複的快。”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顧恒實在是受不了了,走到一旁的小鋪子裡。
街邊各種各樣的小鋪和小車,有賣小吃的,有賣孩子玩的小玩意兒的,還有賣姑娘的飾品的......看起來與漢陽的也相差不大。
隻是易寒淅與陳楓的聲音越來越遠了。
顧恒不安地瞟着四方,一條長街,嘈雜的人群,孩子的笑聲,商販的吆喝聲,對于他來講,似乎極其遙遠又陌生,這些聲音太吵,吵得他甚至聽不見了。
忽然,長街上出現了一隊人,他們穿着不同顔色但卻相同紋路的衣服,手裡握着長劍。顧恒随意地瞟了一眼,心想,應該是同一門派來參加群英會的。
可再定睛一看,為首的那一身白衣的男子,劍眉星目,輪廓分明......那、那不正是自家大師兄嗎!顧恒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對,不會錯的!洛河身後,柳豔晴與林燦皆在。
那景玄呢?顧恒不自覺地擡腳前去。
易寒淅看着顧恒與她擦肩而過,叫了他一聲,可顧恒好像沒聽到似的,頭也不回。
陳楓給了她一個眼色,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隊人馬,那袖口上的花紋,那個差點被顧恒打落下水的女人,不是蒼山的弟子還能是誰?易寒淅也不說話,隻是徑直向着那些人走去,陳楓跟在她身後。
顧恒剛剛說完了些客氣話,易寒淅和陳楓就到了。
柳豔晴看着臉色有些不好,她沒看前面這三人,隻盯着街邊——她不想見到顧恒。洛河看了看易寒淅,順眼便瞟到了她手裡的劍,他又将眼神轉向顧恒,帶着疑惑。
“哦,對了師兄,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易寒淅。”顧恒看了看陳楓,又補充道:“旁邊那位是陳楓。”
洛河先是一愣,而後很快他便恢複了平靜,依次對着易寒淅陳楓微微一笑、屈身以禮。接着,他對顧恒說:“你剛來不久,這些天城裡的客棧都住滿了,你若是找不到住處,我們......”
“不用了!”像是知道洛河要說什麼似的,顧恒突然打斷他。與此同時,柳豔晴遊離的視線也随之突然一緊,她打量着易寒淅,像是還沒認出六角石台上那個白衣女子。
周圍沉寂無聲,顧恒忽地察覺有些尴尬,“額,我是說,我已經找到住的地方了,就不勞師兄費心了。”
洛河看了一眼旁邊抱劍而立的易寒淅,像是早有預料,便道:“如此甚好,我正想說,我們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不知怎的,易寒淅心裡好像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過,今晚我們準備小聚一下,犒勞一下大家這個月趕路辛苦,順便也為後日的群英會打打氣,顧恒,你若是有時間,不妨帶着你那兩位朋友一起來?”
洛河說話不笑,看起來毫無親和感,柳豔晴也總是皺着眉頭,身後一衆蒼山弟子個個面無表情,與其說是在邀請,易寒淅倒更願意相信他們在宣戰。
顧恒笑着答應了,又聊了幾句,問道景玄為何不在,洛河也是一臉無奈,歎息道:“出發前,景玄推脫說對江湖上的事情不感興趣,況且此刻北峰也需要他,淩雲長老和掌門勸說後他也沒有改變心意。”
顧恒不自覺地握緊了劍,若非是因為自己離開......
洛河拍了拍顧恒的肩膀,安慰道:“其實景玄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别多想。”
顧恒自嘲般地笑笑,“我隻怕那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說罷他又問了問蘇青最近如何,洛河搖頭說他也不知道,顧恒走後沒幾天他就離開了蒼山。不過他說,小丫頭剛知道顧恒走了的時候可傷心了好一陣子,好在有景玄陪她。
蘇青?就是顧恒的小師妹,生活在一個院子裡的那個小姑娘?易寒淅心想,不就是下山曆練嗎,又不是生離死别,為什麼要傷心好一陣。
與洛河他們一行人分離後,三人依舊走在街上,不過易寒淅沒再像之前那般歡喜地到處亂逛,她隻是握着一支剛買的簪子,走在顧恒和陳楓之間。
街上依舊很鬧,隻是三人之間的氣氛卻悶悶的,像是陰雲籠罩着,壓得叫人喘不過氣,街上的鬧聲仿佛越來越遠,要将人帶離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