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傅聽到這兩句話實在是有些尴尬。
顧恒連忙上前拉着易寒淅,“哈哈哈,易師姐不會在意這些的,閣主您别往心裡去!”
陳傅點頭陪笑。
顧恒不知道,當年陳璃嫁給楚懷,他本來就十分反對,可是實在拗不過自己的妹妹。後來果然......這些年,自家妹妹在殷州過得怎麼樣,他比誰都清楚。
客套話說得差不多了,陳傅連忙招呼衆人坐下。隻是他心裡還是放心不下楚清歌,便趁此用眼神暗示紫裳,紫裳點了點頭,趕緊追了出去。
坐下後,易寒淅先遞出了那根銀針,陳傅接過後端詳了片刻,對着易寒淅道,“這針看着,像是特制的暗器,藏劍閣不曾接觸過。”
“那您可知,這針的樣式,最契合哪個門派?”
“這......”陳傅面露難色,“這針實在太特殊,我也不敢武斷。”
易寒淅有些失望,自己曆經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留下這針來,可是居然連藏劍閣閣主都不能分辨這針的來曆。
“易姑娘也不用過于難過,武器與人一樣,都講究緣分,興許是這一刻緣分未到,日後得來全不費工夫也未可知。”
易寒淅擠出一抹笑來點了點頭。
接下來,顧恒也闡明了來意,把岷源劍遞給了陳傅。
他看到岷源劍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它。
陳傅輕輕撫摸着岷源劍身,上面的紋路流暢細膩,宛如剛剛鍛造出來一般。他凝望着岷源劍,宛如望着一位舊友,他眼角雖皺紋遍布,但仍抵不住熱淚流下。
“閣主......”易寒淅輕聲喚道。
“無妨,”陳傅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情難自已罷了。”
“這把劍,的确出自藏劍閣。”
顧恒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動。二十多年了,雖然每次都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是這一刻,離自己的身世如此之近時,他的心還是不自覺地激烈跳動起來。
“藏劍閣和蒼山,一南一北,怎麼會?”顧恒盡量穩住聲音問道。
陳傅笑了笑,看向易寒淅,“雪竹松不也是這樣嘛。”
他看着易寒淅,那表情實在耐人尋味。
易寒淅與顧恒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又望向陳傅。
“每把劍都有各自的緣分,就像人一樣。”陳傅望着岷源劍,回憶起往事,“我想奶奶鑄劍時也是這樣想的,她将她畢生所鑄最好的三把武器全部給了骨墨大師,其中白眉鞭和雪竹松聞名天下,然而卻鮮有人知岷源劍的存在。”
骨墨大師?顧恒看向易寒淅,他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
“岷源劍,銀鐵煉鑄,堅可斷石,韌可拂柳,天下奇兵也。”
“還記得那年我不過七歲,非要闖進鑄劍閣看奶奶鑄劍,奶奶那時已經有些年邁,但她那雙打鐵的手卻依舊有力。”
“她笑着拍拍我的臉,持着那把劍柄刻有岷源的劍,走向了山下。那把劍一鑄成就被奶奶帶給了骨墨大師,所以天下幾乎無人知道岷源劍的存在,阿璃那時也還太小,她不知道這把劍也實屬正常。”
易寒淅問道:“可是我聽說藏劍閣的劍每一批每一把都會有标記的,陳璃夫人她難道看不出來嗎?”
“普通的劍的确是這樣,但是天字級别以上的鑄劍師所鑄的劍上刻的都是特有的标記,我想阿璃她隻是懷疑,不能确定,所以才引你們到這兒來。”
易寒淅又道:“所以閣主你的意思是,岷源劍是陳洛夫人交給了骨墨大師,骨墨大師逝世後,由我娘帶到江湖之中的?”
陳傅點點頭,“很有可能。”
易寒淅聽完轉頭看着顧恒,顧恒正盯着地闆沉思。
大概這個答案過于出乎意料,誰也想不到顧恒的身世竟然跟楚湄有關。
正當顧恒沉思的時候,紫裳跑了進來,她看起來很焦急,“閣主,清歌她賭氣離開了,我找了一大圈,最後問了後山的守門弟子,他們說她已經走了至少一柱香了。”
“你先别急,”陳傅站起了身,“清歌這孩子雖是任性頑皮了些,但她是有分寸的,她走前有沒有說過什麼?都拿了什麼東西走?是不是回殷州了?”
紫裳搖搖頭,“她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拿。”
“那這樣,”陳傅看起來也有些焦急了,“你替我拟一封信給阿璃送去,把事情經過告訴她,再問問她清歌可能去哪兒。”
“是,閣主!”
紫裳說完便向外走,可走到門口時卻突然停下來,恍然大悟似的回頭道:“閣主,我突然想到,清歌她有可能是去了鐘宗主那裡!”
“你是說鐘銘心?”陳傅反問到。
“是的閣主,那個女人花言巧語,很哄得清歌開心,陳璃夫人上回來信說過,有回蘇夫人說了清歌幾句,清歌就一氣之下去了鐘銘心那兒,誰都沒告訴,害得夫人着急找了她好久。”
陳傅無奈地搖搖頭。千羽宗雖屬中原武盟,然而鐘銘心那個女人絕非善類。況且眼下群英會才結束不久,鐘銘心是否已經回到千羽宗都是個未知數。
陳傅身後,易寒淅陳楓和顧恒三人悄悄地用手勢交流着。
易寒淅:‘走?’
顧恒:‘先道謝吧。’
陳楓:‘先聽他們說。’
冷不防陳傅一個轉身,三人立馬恢複成嚴肅的狀态。
“哈哈哈,三位都起身了啊。”
三個人面面相觑,發出一陣尴尬的笑聲。
“顧恒?我可以這麼叫你吧。”陳傅道。
“當然。”他突然這樣說話,肯定沒有什麼好事。顧恒心中暗歎。
“多謝你之前救了清歌,我看她雖然才跟你認識不久,但對你印象挺不錯的。”陳傅恭維着。
“還好還好。”
陳傅頓了頓,才說出了真正目的,“清歌那孩子太任性,我在門派中走不開,我又怕紫裳一個人去找她她不肯聽,額......你可否幫幫我,去把她勸回來?”
陳傅這話說得彎彎繞繞,又十分客氣,越是這樣,顧恒就越不好拒絕,況且人家才剛剛幫了自己的忙。再者,現在又是在藏劍閣的地盤中,陳傅雖然表面慈眉善目,但真要是直接拒絕了,能不能完整走得出去還不好說。
顧恒看了易寒淅和陳楓一眼,無奈中帶着些許郁悶。
“那晚輩就略盡綿薄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