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卿望着漸行漸遠的都城城門内心五味雜陳。
這裡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此次尋藥也不知幾時能回來。
本以為答應谷主之後至少也應該有一兩天時間安排離開後的事。
誰知谷主早早就安排了車輛,她帶着長孫煜以及一個車夫就這麼踏上尋藥之路。
快的話興許幾月便歸,可如果慢,大抵也要半年之久。
也不知道她離開後會發生什麼,長孫融會不會又需要她,二姐找不到她會不會急。
想來應當是不會,谷主定然會說殿下帶她遊曆養病去了。
回神時車輛已經到達城郊的驿站。
“少爺、少夫人,驿站到了。”車夫提醒。
嗯?這個車夫的聲音,怎麼這麼像長孫煜身邊最得力的影子的聲音。
“影子?”公儀卿笃定的看向長孫煜。
“他叫影,所有影子的頭”長孫煜起身“圍獵場你見過。”
何止見過,這人武功了得。
要不是刺殺那天長孫融在,他不得不壓制武力值。不然百十個死士也抵不過長孫煜身邊的這個影子。
沒想到他竟然讓他易了容随行。
定客間的時候,影的聲線又變成的老車夫。
出發前谷主特地強調,在外萬萬不能透露他們皇室身份。
他說要她和長孫煜扮成恩愛夫妻,還要為愛不怕艱難險阻也要尋藥。
總之這些話公儀卿一句沒有聽進去,
身份長孫煜自早便安排好了。
從商為生的商人宣于氏,他乃宣于一族長子宣于煜。與東方之女東方卿一見鐘情,締結良緣。
公儀卿聽後隻是呵呵一笑,不知道這戲又是演給誰看。
客間定好後幾人便回了房。
掌櫃看幾人穿着華貴,還特地向車夫打聽,一聽是宣于氏的人,好酒好菜的備着,似乎還擡高了價格。
公儀卿站在古色古香的客間頓了好一會。
雖說床鋪夠大夠寬敞,可就一床被子。雖有軟塌,卻并無多餘的被子。這大冷天,沒有被子怎麼睡。
向店小二要被子又有損夫妻恩愛的名頭。
其實也不是不能睡,反正床挺大挺寬。
就是和一個血氣方剛,長得好看,還有夫妻之名的人躺在一起不太自在。
“你睡床,我睡塌”長孫煜飲了一口茶水不冷不熱的開口。
“不用麻煩,床鋪寬敞,夠睡!”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像她在邀請他一般奇怪。
可她總不能讓長孫煜一個病人不蓋被子睡覺。
公儀卿歎息間,長孫煜飲茶的嘴角楊起一抹笑。
幾盞茶的功夫,宣于長子久病纏身,不遠萬裡四處尋藥的事已然傳遍茶樓。
想來不久就會人盡皆知。
長孫煜借用宣于一族的名号出行,也不怕被人家出面說他是假的。
可想想又覺得他出手怎麼可能會出這種差錯。
隻怕這兩族人都是他的兵下臣。
這樣強大的勢力,便是哪天自己想做天王,也無人攔得住。
想想前幾世,功高蓋主者,皆死了。
可笑,她賜死言禦不正是因為他功高蓋主嗎?
誰又能保證功高者永遠不會謀反,誰又能保證他的後代不會目中無主?
公儀卿閉了閉眼眸。
長孫煜權利太高,早晚要踏上曾經她給言禦的那條路。
“殿下可曾想過自己稱王?”公儀卿睜開眼睛。
長孫煜鄒眉。
“殿下可曾聽說過功高蓋主,樹大招風?”公儀卿轉着手裡的杯子。
“我曾經見過。。在一本書上見過,一個。。。開國将軍,因為權勢過大被剔骨削肉,全族人皆被屠殺的故事。”
“還見過因為帝主疑心重,屠殺一國忠臣。”
長孫煜眼眸暗沉,一言不發。他盯着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血性。
待公儀卿回神,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沒誰敢大着膽子咒這樣一個權勢大的王爺被屠全族。
可她不但說了,還說得毫不隐晦。
公儀卿拿着茶杯的手有些茫然。
長孫煜那張臉黑得就想捏死她。
這種話是忌諱,啧,雖說她不怕長孫煜,可這種話,怎麼說也不合适。
“所以你覺得那個将軍該死嗎?那個忠臣也該死嗎?”長孫煜咬牙切齒的問她。
還真是氣上了頭。
這種,“你看那些和你一樣權勢的人都死挺慘,你也會死挺慘”的話語,是人都不想聽到。
抛開第一世,她殺言禦完全是一己之過,其餘的,站在掌權者的位置來說,并不一定真的過錯。
“殿下會永遠信我不會為了公儀家,不會為了戎王殿下對殿下下毒手嗎?”公儀卿笑了。
你會信嗎?就如同天王如何相信一個權傾朝野的人不會想推翻天王自己當天下之主一般。